第一章 杠精就是爱显摆 巴月大陆,西南边陲,名叫月半的小城。 大约一年前,城里来了一个行事古怪的人。 他将城西无人居住的的破旧木屋收拾了一下,做起了为人解忧的营生,不挂招牌,亦不叫卖,一副直钩钓鱼的架势,等着有人自愿上钩。 或许是想让自己显得特立独行、难以捉摸一些,每天他都要在屋内点上一盏昏黄的灯,哪怕屋外晴空万里。 他还说自己是天地小灵通,无事不晓,无艺不通。 久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还是有人发现了这个隐秘的所在。 所谓人之初,性本贱,还是有许多闲的蛋疼的人慕“名”而来。 当然也有个别相对正常的,是真的走投无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碰碰运气的。 比如门外这个浑身上下都写着“有钱”两个字的男人。 这个男人在门口徘徊了许久,犹豫彷徨,最终还是叩响了生锈的门环。 “进。”屋内传出一声哈欠,一个故作慵懒的声音说道。 男人推开屋门,低着头走了进去,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个礼。 进屋之后不许抬头,是木屋主人为了让自己显得异于常人而立下的规矩。 男人还没有开口,木屋的主人上来就使用了一招欲擒故纵:“你在犹豫?那就想好再来。” 男人顿觉这位高人和外界传闻的一样,确实有两把刷子,竟能看出自己心中所想,赶忙跪伏在地:“我只是怕给不了您想要的东西。” 凡有所求,必须以物交换,是木屋主人定下的唯一一个合乎情理的规矩。 但是这木屋主人的性情太过随心所欲,从来不循常理。去年年底他向东城的张屠户指了一处金矿,只要了半扇排骨,上个月帮孙老太找到走失月余的花猫,却要了孙老太儿子一只右手。 男人心中所求之事虽然十分重要,但也不愿付出太大的代价。 “那你是问还是不问?”木屋主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旦发问,契约生效,无论木屋主人要的是什么,他都会亲自取来。这是木屋主人立下的第三个规矩。 男人想了片刻,咬了咬牙,似是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问!” “城中的吕记成衣铺是你家开的吧,就把你最贵的那件品竹色的烟沙散花裙给我,明天日落之前,我把你要的东西送去。”木屋主人依旧端着强调,语气平静的说道。 男人大喜,和自己遗失的东西相比,一件裙子算个屁,不由连连磕头,千恩万谢,然后起身退出木屋。 木屋主人的声音轻轻飘来:“张屠户为人纯良,多行善举,但杀生太多,所以我指给他一座金矿,让他金盆洗手之后有所依靠。孙老太的儿子坑蒙拐骗,偷无恶不作,我只要他一只右手,想来并不过分。我其实和你一样,也是个好人。” 男人圆胖的脸突然有些尴尬,扪心自问道:“我是好人吗?” ...... 落日余晖,月梢初露。 一个身形瘦弱的少年,走出呆了一天的破旧木屋,拴上门锁,哼着小曲儿往贫民巷走去。 巷子的尽头,站着一个少女,样貌清丽脱俗,肌肤间却毫无血色,显得甚是苍白。 “站在外面做什么,还不滚进来烧水做饭!”院内传来少女父亲不满的苛责。 少女踮起脚尖,望了望空荡荡的巷子,失落的进了院子。 “这也不会,那也不会,跟那个废物一样!”少女因为走神而将桌上的茶碗碰翻,父亲的怒骂再次传来。 少女名叫文秀儿,是父亲文史的独女,文史是这贫民巷中的教书先生,苦读多年却屡屡落榜,郁郁之中性情变得有些暴戾。 文秀儿扶起茶碗,对父亲说道:“安易他不是已经找活儿了吗?你还这样说他!” “他个废物能做什么,说不定整天躲在哪里偷闲,天天不见人影,也没见拿回来银子。”文史对女婿安易怨念颇深。 文秀儿正要反驳父亲,院门吱吱呀呀的开了,文秀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又趁我不在,欺负我媳妇儿呢?”安易走进房门,对文史说道。 文史白了安易一眼,拿起桌上的书翻了起来。 安易看了看本就拥挤的家中,文史的书籍又占了大半空间,略带嘲讽的说道:“整天就知道看书、看书,你又考不上功名,就是把书翻烂,又有什么用?” 文史将手中的书本狠狠摔在桌上:“你又怎知我考不上?” 安易无奈的耸了耸肩。 文秀儿走到安易身前,帮他掸去身上的尘土,轻声说道:“相公,你先歇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这时巷口传来一块一慢,三次落更声:“三月十五,紧闭门户……” 文史闻声站起,奔出屋子,慌乱的把院门拴上,口中不住说道:“坏了、坏了。” 每月十五,是城外巨妖族入城抢掠的日子,这一天,人们纷纷早早睡下,紧闭门窗,以求不被妖族注意。 文史拿起水瓢,浇灭炉火,对文秀儿喝道:“别吃了,赶快回屋。” 安易不禁挑眉,问道:“怎么,巨妖族来了,就不让吃饭了?”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干脆让巨妖族把你吃了算了。”文史愤愤说道。 安易靠到文史身边,小声问道:“岳父大人,你这么害怕吗?” “你不怕你出去试试,我不拦着你。”文史最看不惯的就是安易整天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虚伪嘴脸。 安易跳到凳子上,指着文史:“哟呵,你这是在激我?” “就是激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出去溜一圈儿,要是能安然无恙的走回来,我管你叫爹。”文史也不遑多让。 “那你就等着吧。”说着,安易拔下门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文史一时愣住了,却不敢上去追赶。 安易边走边道:“让这老家伙把我‘轰’出来还真难。” 一些外出没能及时赶回家中的百姓,都是小心翼翼挑着最偏僻的小路走,安易却专走大路,好像生怕巨妖族找不到一样。 安易来到城中心的广场正中,迎着月光,闭上了眼睛,不再掩饰的放出了自己的神识,迅速覆盖了方圆百里。 “就是此时。”安易睁开眼睛,微微一笑:“忍了一年,终于来了。” 重生后的安易,之所以心甘情愿在这破败不堪的穷人巷呆上整整一年,并不是他知足常乐,安于现状,而是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机。 瞳力突破到生死境的时机。 安易开启瞳力到踏入观悟境,用了一个月,跻身明心境,耗费了半年,如今正是突破生死境的关口。 突破生死境,自己的命格便会改变,这是安易测算自己命运得到的启示,也是唯一的启示。 随着境界晋升,破境所需的灵力会越来越多,单靠入定打坐那点微薄的积累,如同杯水车薪。而今夜即将入城的巨妖族,无疑就是送到安易嘴边的经验宝宝。 安易用路旁的树枝制成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高挂在广场的长杆之上,自己则藏在不远处的街口,等待着猎物上钩。 突然,城楼之上的两道强大气息引起了安易的注意。 其中一人身披黑裘,双手缩在袖中,恭谨的对另一人说道:“少主,他发现我们了。” 另一人却摆了摆手,示意黑裘男子保持安静。 由于距离过远,加上二人修为不凡,安易虽然感知到二人的存在,却无法洞悉二人的来意。 城门被从外面撞开,一阵山摇地动的巨响咆哮着冲进月半城的各个角落。 几十个巨妖族来到广场,看到长杆上吊着的“安易”,眼中射出嗜血的光芒,一个身手矫健的豹头怪低吼一声,跃到半空将“安易”拽了下来。 其余的巨妖族纷纷冲上前去抢食,却又马上退开,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豹头怪警戒的说道:“没有任何气息。” “撤!”妖群中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 见此情景,安易赶忙跑了出来,捏指成诀,口中默念:“爆!” 那具傀儡立时炸开,周围掀起一阵烟尘,隐隐有股花草的清香。 吸入烟尘的巨妖族,在跑了几步后纷纷倒地,但仍有一半成功逃脱。 安易上前踢了踢那豹头怪,问道:“我这掺了迷药的百花粉厉害吧。” 可是地上的豹头怪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无力的低吼。 安易把手掌放在豹头怪胸口的位置,聚精会神,眼瞳变成诡异的深蓝,一个球状的物体被安易从豹头怪体内剥离了出来。 第二颗、第三颗......一共十九颗。 将这些滚烫的妖丹放入事先准备的袋子,安易扛着布袋,向城中其他地方赶去。 那些被夺去妖丹的巨妖族,不一会儿便现回了原形,豹子是豹子,黑熊是黑熊。 城楼之上的另一人,是一个身着玄甲的女子,一头黑发高高束起,齿白唇红,眉眼如画,全身透着一股飒爽英姿。 女子嘴角轻挑,对身后的黑裘男子说道:“就是他。” 第二章 完蛋,破境失败 黑裘男子点了点头,对女子说道:“少主,该走了。” “不远千里而来,如今空手而归?不用把他带回去吗?”玄甲女子问道。 黑裘男子道:“如此唐突的带他走,他定会生疑。” 玄甲女子又问道:“若不将他带走,孤月城怎么办?” “一切自有定数,他很快就会去孤月城。”黑裘男子无比神秘的说道。 ...... 流窜到城中其他地方的巨妖族,没有在广场守株待兔这么好抓,安易不得不通过肉搏这种自己极其鄙视的方式,一连几场血战,直到旭日初升,才把身上的袋子装满。 太阳出来了,城主府的侍卫也出来了。 看着城中七零八落的野兽尸体,侍卫们吓了一跳,又看见远处尸堆中浑身鲜血的安易,更是直接愣住,待回过神来,高声喊着“少侠留步”的时候,安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听到巷子里有了动静,担惊受怕了一夜的文史打开了院门,又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奔到文秀儿房门前,大声问道:“安易还没回来吗?” “嗯,还没有。”文秀儿的声音有些憔悴,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文史长叹一声蹲在地上,扶起着脑袋说道:“这个废物,非要逞能,这下可好,小命没了。” 听文史这样说,房内的文秀儿哭出了声。 “好了好了,别哭了,不知道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你看看别家的姑娘,个个珠圆玉润的,多富态,再瞧瞧你,骨瘦如柴,本指望着你能争气嫁个好人家,可谁知......唉,命苦啊。”文史又开始怨天尤人了。 巴月大陆,以肥为美,女子体重四桶(桶:巴月大陆计量单位,一桶约合五十斤)是男人择偶的基本条件,像文秀儿这种体态,虽在安易看来是极美的,但在巴月大陆,却是属于无人问津、大概率孤独终老的那一类。 若非无人问津,文史当初也不会同意女儿嫁给安易这个不学无术的小无赖。 文秀儿正在抹泪,院外传来了安易的声音:“我一不在你就骂我媳妇儿?” 文史看着满身血污的安易,吓得连滚带爬的缩在了墙角,颤声问道:“你是人是鬼?” “我当然是......鬼呀!”安易做了个恐怖的鬼脸,把文史吓得起身拔腿就跑。 安易走进卧房,轻轻擦去文秀儿脸上的泪水,握住文秀儿的手,轻轻说道:“我没事。” 文秀儿钻进安易怀里,嚎啕大哭。 过了一会儿,安易轻轻推开文秀儿,说道:“我要出去了,你乖乖呆在家里,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晚上拿给你。” “嗯。”文秀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安易出门看到躲在邻居家墙后的文史,挥手说道:“岳父大人,我出门了啊。” 文史见自己被安易发现,又是一阵狂奔。 安易回到自己破旧的木屋,关上门,将昨晚的收获整整齐齐的摆在地上,又从衣服里掏出一沓文书,放在了书案前最明显的地方。 这沓文书,便是昨日那位客人所求的东西,酒醉后遗失在如意坊的地契,昨晚安易在城中奔走的时候,顺路溜进老鸨的房间,从枕头底下将地契顺了出来。 安易看着被自己摆成一排的妖丹,迫不及待的坐在地上,开始逐个吸收。 第一颗妖丹很快被吸收,安易大喜过望,这灵气的存量,起码是百年的妖怪,要是把这一百多颗妖丹全部炼化了,必然能够突破生死境。 然而这只是安易的猜想,当他像只饕餮一样把妖丹全部吸入体内的时候,虽然能够感受到磅礴的灵力,但是境界却迟迟没有突破。 “玩儿人呢?”安易有些生气,神情有些低落,独自在屋内发了会儿呆,带着那一沓地契出了木屋,在木屋的门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主人不在,明日再来。 吕记成衣坊的老板吕成良,一大早便来到了铺子,焦急的在铺子里转悠了半天,每隔一会儿就会往门外瞧上一眼。 安易径直走进成衣坊,将手中的地契扬了扬,朗声问道:“谁是老板?” 吕成良马上凑了过来,瞟了一眼安易手中的地契,连忙回道:“我就是。” “嗯,给你。”安易将地契交给吕成良后问道:“我们老板要的东西呢?” 安易口中的老板,就是他自己,之所以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一来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再者就是他单纯的想给自己塑造的世外高人形象多一些神秘感。 拿到被精心熨烫后放在精致香木盒中的烟沙散花裙,安易礼貌的向吕成良道谢后便在城中闲逛起来。 昨夜安易埋伏巨妖族的广场上,此刻人山人海,城主姜人诚和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端坐在台后的遮阳棚下,关注着场上的情形。 安易从人群中挤到前面,看到台上两个赤裸上身的壮汉正在进行一场生涩的武术套路表演。 台下那群没见过世面的观众像花钱雇来的托儿一样全情投入的呐喊、欢呼、鼓掌。 “垃圾!”安易觉得这二人打的实在太假,不禁出口成脏。 可能是两名壮汉默契不够,拉扯的时候没能控制好距离,一不小心贴到了一起,腿脚功夫施展不开,迫不得已抱成一团,画风一变,切换成了古代版WWE。 “这还有些看头。”安易看着看着,便被周围的气氛感染,挥舞着拳头喊道:“加油、加油......” 最终这场比试以其中一个壮汉演技拙劣的脚脖一崴掉下擂台宣告结束,掉下擂台的壮汉还不忘恭维了自己的对手几句:“阁下神功盖世,是我轻敌了,愿赌服输,就此别过,告辞!” 看着灰溜溜走掉的壮汉,台上的裁判不禁撇了撇嘴。 裁判看向一旁报名席上的十几名选手,问道:“接下来谁上?” 上局已经结束,然而情绪到了的安易却依然挥舞着双手。 并不是安易犯傻,而是安易早就知道有些迫在眉睫的事情必须马上去做,就像昨日激怒文史让他激自己外出一样,自己做这些事需要一个起码看似合理的理由,而中二的欢呼鼓掌,是让自己走上擂台相对合理的借口。 裁判斜了瘦弱的安易一眼,有些鄙夷的道:“你尚未报名,按照大会的规则,是不能上场的。” “但是我看你如此积极踊跃,就给你一个机会,上来吧!”裁判大喘气的说道。 安易胸有成竹的走上了擂台,还冲台下的观众挥了挥手,台上的壮汉见安易站定,便要动手,安易却抬手制止:“等一下!” 壮汉扬起的拳头停在半空,疑惑的望着安易。 安易看向报名席的上十几人,伸出手指,霸气的将他们挨个点了个遍:“你、你、你、你......还有你,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狂妄!” “上去削他!” “打死他个鳖孙!” ...... 一时全场义愤填膺,甚至连台下的观众都看不下去安易这个嚣张的样子,一个个摩拳擦掌,就差一人一口唾沫了。 十几个小兵到达线上,不对,十几个对手来到台上,安易莫名歪嘴一笑,屏气凝神,目光锁定了台上所有人。 安易的眼瞳闪过一道看不到的白光,面前的十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就像十几张经络图一样铺在安易眼前。 只见安易摆开架势,以八分之一倍速缓慢的移动到壮汉中间。十几名壮汉看着安易慢悠悠的在自己身边缓慢移动,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安易却在此时突然出手,每出一拳或掌,就会喊出一个自己词汇库里为数不多的四字词语,招式总得有个名字才合理一些: “一帆风顺,二龙戏珠,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谷丰登,六六大顺......” 十几名壮汉均被安易一招击中破绽所在,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台上,身体不停扭动,甚是销魂。 “你怎么看?”坐在阳蓬中间的城主问道。 城主姜人诚身旁站着的谋士扶了扶眼镜说道:“回城主,小的用眼镜看。” “哦,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用腚看呢。”姜人诚脸上现出不悦之色:“老子是问你这个年轻人怎么样?” 谋士尴尬的回道:“小的当然知道城主大人问的是这个年轻人,只是我觉得这年轻人太过狂妄,我十分不爽,所以打了个岔。” 城主拔出手边的砍刀,瞪了谋士一眼:“你再啰嗦,信不信我一刀把你的屁股砍成两瓣?” “不劳城主大人动手,小的自打出生,爹娘便算到我会有此一劫,早在四十多年前就把我的屁股生成两瓣了,不信您看。”谋士说完,撅着屁股往城主脸前凑了凑,可能是这几天肠胃不好,噔的一声放出一个响屁。 “尼玛!“城主再也忍不了了,站起身来拔刀出窍。 第三章 不懂就问,啥是肉饵 安易和裁判在台上站了许久,只见平日里无比尊贵的城主大人和谋士费先生一直在窃窃私语,还做出闻屁这种不雅的举动,都是一脸黑线。 “喂,两位,我这算合格了吗?”安易冲着台上的姜人诚和谋士费武喊道。 “嗯,合......”城主话未说完,就被费武打断:“城主大人,这年轻人好像作弊了。” “妈了个巴子,让你说你不说,老子说了你又不早说,你说!”姜人诚气的吹胡子瞪眼,坐回了位子。 费武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这位少侠,方才使的可是江湖上失传了一百年的‘魔术’?” “魔术?这么矬的名字,什哪个傻缺作者设定的?”安易见费武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个破词,无语回道:“爱叫什么叫什么,你说了算。” 姜人诚心道:“这费武虽然废话连篇,但是眼光还算独到,竟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年轻人使用的不是武功。” 费武嘿嘿笑道:“城主大人过奖了。” 姜人诚不解的看着费武:“我刚才说话了吗?” 费武道:“城主大人忘了,小的曾经也是巴月大陆排名千名以内的魔术师,能够读懂人心所想,大人心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姜人诚闻言,赶紧收起了原先计划选拔结束去找十姨太的念头。 安易望着费武:“聊天的时候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跟我说了一半又把我撂在这里?” 费武这才继续说道:“城卫比的是武艺,按照规定,魔术师是不能参加城卫选拔的。” 安易已经猜到费武要像裁判那样来个大喘气,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望着费武说道:“然后呢?但是呢?” “好家伙,竟然读到了我心中所想,看来功力在我之上啊。”费武道:“但是你可以做城主府上的门客。” “门客有钱拿吗?”不管是在穿越前还是穿越后,安易暴富的梦想从未改变过,问的也是一针见血。 费武说道:“每月赤金五锭。” “五锭是多少?”安易问向身边的擂台裁判。 裁判徐徐说道:“钱财终是身外之物,多少又有何区别,人生短短数十载,纵然换得千万金银,又能受用几何,想我......” “说人话!”安易瞪了裁判一眼。 裁判立马改口说道:“今日行情,一锭赤金可换千斤米。” 安易立马在脑子里进行了单位换算,当结果出现时,安易大喜过望:“月薪过万?” 费武问道:“你可愿意?” 安易连连点头:“愿意是愿意,但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姜人诚见选拔到了尾声,起身接过话茬。 安易道:“可否预支一月?” 费武看向姜人诚,姜人诚说道:“看我干嘛?我什么时候出门带过钱?你给。” 费武心疼的从袍袖中摸出三锭赤金,说道:“我就这么多了,要不你先拿着?” “好嘞。”安易飞快的跑向一脸不舍的费武面前,抢过金锭,向姜人诚连连道谢。 姜人诚将城主府的通行手令交到安易手中,缓步走下看台,说道:“明日一早,到城主府见我。” “恭送城主大人!”广场众人齐声欢送城主离开,安易收好金锭和令牌,朝文史家中走去。 还未走进院内,安易就听到屋内文秀儿在哭哭啼啼,好像还有几个男人的声音。 “动我媳妇儿?”安易破门而入,看到屋内几个官兵拉扯文秀儿,当即出声阻止:“你们是什么人?” 看到安易回来,文秀儿哭着躲到安易身后,身躯仍在随着抽泣阵阵抖动。 为首的官兵看到安易,笑着说道:“哟呵,有男人,这样正好,你们两个,都跟我回去做肉饵。” “啥是肉饵?”安易不懂就问。 文秀儿边哭边道:“肉饵就是用来引诱巨妖族的诱饵,他们要抓我去喂妖怪,相公救我。” 安易努了努嘴,对官兵说道:“你听到了,她叫我相公,你们知道相公是什么意思吗?相公不是一个称呼,一个名词,而是一种责任与担当,是她一个弱女子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向往。” 为首的官兵拔刀出窍,骂骂咧咧:“这人比费先生还啰嗦。” 安易问道:“你们认识费武?” “大胆!竟然直呼先生名讳!” “放肆!先生的名讳也是你等贱民配叫的!” 安易掏出城主给自己的令牌,在官兵面前亮了一下:“那你们认识这个吗?” 几名官兵当时就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一个官兵突然跳起,一拳打在为首官兵的头上:“竟敢对城主的贵宾无理,兄弟们打死他。” 几个官兵对那个官兵头头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官兵头头口吐白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行了。”安易叫停几人:“把他抬走,我数三个数,赶紧滚!” “三!”安易不按套路出牌,没想到几人跑得更快,只数了一个数,几个官兵就消失在安易眼前。 刚好回家的文史看到一队官兵从自己家跑出去,还以为家中出了什么大事,火急火燎的跑进院子,看到安易和文秀儿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口,才放下心来,转头却看见只剩一块木板的大门,心疼的痛呼:“老子的门呢?哪个王八羔子干的?” 安易想到自己破门而入的情形,从怀里掏出一锭赤金,气派的递到文史眼前:“拿去修门。” 文史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把夺到手里,放在嘴边咬了一下,看着金锭上的牙印,又有些惊慌:“你没做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吧?” 安易将手中的城主府令牌拿给文史看了一眼,严肃的道:“我当了城主府的门客,这锭金子就是我预支的月饷。” “啧啧啧。”文史将安易迎进屋内,拍起了彩虹马屁。 “我女婿果然有出息,我早就看出你不是池中之物,想不到出去半日,摇身一变竟成了城主大人的座上宾,厉害啊厉害,天佑我文家啊。” 安易扶着文秀儿坐下,问道:“那些官兵抓肉饵,为何不抓别人,偏偏来抓你?” 文史说道:“女婿有所不知,这巨妖族和我们人族不同,他们嫌肥爱瘦,所以......”说着,文史的眼中现出担忧的神色。 “这巨妖族的三观倒是很正啊啊。”安易想了一下,看见文史神情古怪,不禁问道:“老丈人,你没事吧?” 文史长叹一声:“我是怕你进了城主府,见过那些美貌的胖小姐,就看不上我家秀儿了。” “这是哪里话,我怎会瞧得上那些水桶,老丈人放心,超过两桶,我绝不会多看一眼。”安易回道。 文史闻言,赶忙给安易倒了杯茶,对一旁的文秀儿说道:“听到没有,以后少吃点,超过两桶我女婿就不要你了。” 文秀儿不停的点头:“我以后每日只吃一顿饭食,相公放心。” “别听他的,我信口胡说,该怎样就怎样。”安易突然对文秀儿生出一阵怜爱,心想这是什么世道。 文秀儿破涕为笑,眼含深情,感动的望着安易。 文史瞧见女儿炽热的眼神,赶忙侧脸回避:“那什么,我出去买些酒菜,待会跟女婿喝上几杯。” 见文史快步跑出屋门,安易将剩下的两锭赤金全部交给文秀儿,说道:“明日你去买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女孩子总要学着打扮。” 文秀儿乖巧的点了点头。 安易打了个哈欠:“昨晚没有睡好,我进屋躺一会儿,老丈人回来了叫我一声。” ...... 第四章 常山万人斩 次日,安易早早起床,来到城主府前,向守卫出示了令牌,畅通无阻的进到府内,看到几个仆人正抬着一个箩筐,吃力的往门外走。“这是何物?”安易随口问道。 仆人看到安易腰间的令牌,恭敬的回道:“府中那几个嬷嬷老眼昏花,竟将这些布料染成了黑色,夫人看着眼烦,就让小的们抬出去扔了。” 安易走近看了看筐中的黑布,伸手摸了一下质感,问道:“这是蚕丝缎?” “回大人,正是极品的蚕丝缎。”一个仆人说道。 安易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问道:“这些可以送给我吗?” 一个仆人问道:“这都是些废布料,大人要它作甚?” “我自有用处,可否劳烦几位将这布料送到我家?”安易对几个仆人说道。 “不知大人家住何处,小的们这就给大人送到府上。” 安易告诉了几人文史家的地址,并嘱咐将这筐布料交到文秀儿手上好生保管。 几个仆人抬着竹筐出了城主府,安易心中窃喜:“发达了。” 黑丝,最早由法兰西传奇皇帝拿破仑发明与十八世纪,经过两百多年的发展、流行,俨然成为广大宅男释放心中欲火、撩动心底蠢蠢欲动的至高诱惑,安易此刻脑海中出现的并不是文秀儿身着黑丝的模样,而是无尽的商机。 幻想着名流贵妇争先恐后,不惜重金抢购黑丝的场景,安易忍不住放声大笑。 “你被费武传染了?”突然出现的姜人诚看到安易莫名大笑的样子,有些诧异的问道。 安易收起笑意说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一件喜事。” “哦?什么喜事,说来听听?”姜人诚这话接的,让安易措手不及,好在脑筋转得快:“我老婆怀孕了......” 城主也哈哈笑道:“这么巧,我七姨太也怀孕了。” 两人尬笑了一会儿,姜人诚偷瞄了安易一眼,面露难色的说道开口说道:“最近有件事着实让我头疼,不知先生可有对策?” 安易真诚的望着姜人诚,心中一个声音在呼喊:“你特么倒是说是什么事啊,你不说我怎么对?” 姜人诚一脸期待的望着安易,神情渐渐失望,显然认定年轻人还是嘴上没毛靠不住,后悔多此一问。 “城主大人,您还没说是什么事呢?”看到姜人诚失落的表情,安易连忙友情提醒了一下。 姜人诚恍然大悟:“哦,我说总感觉忘了点什么。” “巨妖族自十五之后便闭门不出,先生可有什么法子?”姜人诚问道。 安易很纳闷:“这不正好吗?天下太平,百姓安居,城主为何因此忧愁?” 姜人诚回道:“按照王庭法例,每城按人口比例,须每季往上面缴纳一定数量的妖丹,我月半城主要的妖丹来源便是城外的巨妖族,眼看下个月王庭便会差人前来收数,库中存货却所剩无几,怎能不头疼。” “要不我出城试试?”安易说道。 姜人诚掩饰住内心的窃喜,忧郁的看了看安易,问道:“先生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安易说完,有一种掉进了姜人诚圈套的感觉。 姜人诚向厅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个标准的向后转,一只手探到身后甩了甩自己的长袍,看上去有股子威风凛凛的意思,大声喊道:“来人呐,取我方天画戟!” 话音刚落,两个兵将从厅后抬出一杆锃光瓦亮的长戟,姜人诚单手拎起,却没有拿稳,重约两桶的方天画戟砰的掉在地上,砸碎了一块青砖,姜人诚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方天画戟捡起来,对安易说道:“今日起,你就是我月半城军的左先锋,我把这把神兵利器赠与你,希望你一击必胜,凯旋而归。” 安易摆了摆手:“我不习惯用这个,齁沉齁沉的,拿着拉胯,城主大人还是留着吧。”说完,安易便转身向府外走去。 姜人诚和安易几乎同时发觉了一个问题,于是异口同声的发问。 “来将可留姓名?” “巨妖族在哪边?” 互相听到对方问话,二人再次中二的齐声回答。 “常山......万人斩,安易。” “城西。” 安易走出府门,城主站在原地回味安易的名号:“常山万人斩,好霸气的名字,比我闺房千人敌还要威风,果然后生可畏。” ...... 时辰尚早,安易一路欣赏巴月大陆的奇异美景,不料天公不作美,刚走到城外十里的地方,天上下起了暴雨。 雨水很快就把安易淋了个透心凉心飞扬,安易看到前方有棵大树,撒腿跑了过去。 不远处一个体态丰腴的女人也急匆匆的来到了大树下。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一齐退了几步。 “此处荒无人烟,怎会无端跑出来一个女人?”安易心道。 女人也在琢磨:“大白天的一个人还敢到这儿来,其中必定有诈!” “你是肉饵?” “你也是肉饵?” 二人异口同声的发问。 女人道:“不对,从来没有听说人族有过男性肉饵。” 安易道:“有问题,不是说妖族嫌肥爱瘦,肉饵不都是这样那样的吗?”安易在脑海中比划出一个曼妙的S形。 “族长将族内第一次肉饵的大任托付于我,这人是如何识破的?”女人皱起眉头,混元的脸上立马挤出几个肉球。 安易突然又退了几步,指着胖女人说道:“妖族!” 胖女人一惊:“此人年纪轻轻,竟能看破我的变化之术。” “你特么的尾巴露出来了!” 胖女人回头看了看身后,尴尬的将粗长的红色尾巴卷好缠在腰间:“不好意思啊,出门时急了些,没注意。” 安易心知面对妖族,气势绝不能输,而且这胖女人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双手叉腰,大喝一声:“呔!妖精,速速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胆敢有半句假话,小心你安爷爷的铁拳。” 其实在胖女人看来,安易的一举一动,更像个傻子。 胖女人扭动着和屁股一样宽的腰肢,款款走向安易,装作头晕的样子,“哎呀”一声向安易跌去。 安易看到一座大山向自己压来,扎开弓步,身子前顶呈六十度角,才勉强撑住这个目测足有五桶的女人。 “这位小哥,我确实是巨妖族的人,我们族长让我出来跟你们人族学做肉饵,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会做这种事情,被小哥你看穿了也不打紧,索性我就不装了。”肥女人百媚千娇的说道。 安易胃中作呕,咬牙说道:“你大爷的能不能先站直了!” 肥女人直起身子,冲安易眨了眨眼。 安易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喘息,待气息平稳,问道:“巨妖族让你做肉饵作甚?” 肥女人轻叹一声:“你们的肉饵是为了我们的妖丹,可我们妖族也需要人族女子的元阴之体来提升修为啊。” 安易起身抱拳:“如此看来,我们都不是彼此要找的人,就此别过,再见。” “别啊小哥,再聊一会儿嘛,他们那些莽夫喜欢女人,可我跟他们不一样,就喜欢你这种懵懂的少男......”胖女人撒娇的样子真的让人受不了。 “注意素质,你个死肥......”安易一句话还未说完,胖女人就欺身而至,贴在安易胸前,娇羞的道:“你怎知道我叫肥肥,但是不叫死肥哦,你是不是盯我很久了,讨厌!” 第五章 一骑绝尘 安易伸手挡在肥肥脸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再说一遍,姑娘请自重,在下不是随便的人,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安易昂首而去,有一种英雄就义的决然。 肥肥怔在树下,神情幽怨眼光怨毒的说道:“没有男人看到我无动于衷,从来没有,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哭着求我!” 安易其实并未走远,牛已经吹出去……,不对,话已经放出去了,空手而回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所以安易看到肥肥扭动着丰腴的大胯离开,悄悄跟了上去。 不料肥肥走了一段之后,突然变成一只红尾狐狸,跳入路旁的草丛,一溜烟儿向远处跑去。 安易身法不行,但胜在眼力过人,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被肥肥甩得太远。 走过一个山坡,便能一眼望见巨妖族的巢穴,说是巢穴,其实跟山洞地道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一个和人族建筑风格无异的寨子。 寨子里的巨妖族也在饭点的时候升起了阵阵炊烟,几个似是外出返回的人形妖物正悠闲的往寨门走去。 虽然这几个妖族幻作了人的模样,但安易还是能够清楚的分辨这几个妖族的品种,基本也就是一些大型的草原动物。 不巧的是,安易在坡上看着他们,他们也在坡下看到了安易。 安易一点也不慌,只因心中有底气:“变成人形的你们,和你们面前的我有毛线区别?”于是安易热情的摆了摆手,假意和这几个妖族打招呼,希望能够混进寨子。 谁知安易刚刚站稳,就被几个妖族团团围住,看样子是被认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被认出来呢? 安易仍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认为他们不一定是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这种围殴也可能是他们的民族礼节。 直到接下来两个妖族的话,安易才觉得自己莫名奇妙的自信是多么傻缺。 一只土拨鼠臭东西着鼻子在安易身前闻了闻,望向身旁的鬣狗:“狗哥,你也闻出来他身上气味儿不对了?” 那只鬣狗一个爆栗敲在土拨鼠脑袋上:“我还用闻吗?前天夜里就是这货用迷药干翻了我们十几个弟兄。” “额……”安易很想说一声“你们听我狡辩”,但是估计他们不会信,于是指了指鬣狗身后:“卧槽,好大的骆驼!” 趁着几个妖族回头,安易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寨子冲去。 “追……追……追……快追,人……人……人跑了。”一只大蛤蟆结结巴巴的提醒鬣狗,显得十分焦急。 鬣狗回过神来,额头的一缕长发被风吹动,大吼一声:“追!” 安易沿着寨墙外拔足狂奔,但是变回原始形态的鬣狗跑的比他快多了,眼看就要追上,安易甚至能看到鬣狗吐出的舌头上飞溅的口水,看到前面的寨墙有一个缺口,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寨墙的缺口处,安易探出半个脑袋观察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那几个妖族嚎叫着跑过去,安易才长出一口气。 “要不是老子贪心,早把你们几个弄了。”安易心道。 “白哥哥,有人闯进来了,我要不要喊救命?”安易猛然回头,发现自己落脚的地方是一个猪圈,一只小花猪正盯着自己对身边的大白猪说道。 大白猪却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四肢一伸,身子一倒,躺在地上打起了呼噜。 安易欣赏的点了点头,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大白猪的脑袋,看向那只小花猪说道:“敢出一点声儿我弄死你!” 小花猪马上会意,学着大白猪的样子趴在墙根,嘴里发出“吼……吼……”的声音。 “真乖。”安易刚走出猪圈,身后的大白猪突然一个打滚站了起来,大喊道:”有人闯进来了,救命啊!” 接着,一阵阵蹄声便从四面八方传来,安易瞪了大白猪一眼,从一旁的小路溜走。 大白猪突然浑身抽搐的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小花猪在一旁一声声叫唤,不知发生了什么。 安易开启瞳力,完美的和巨妖族的搜查队伍擦肩而过,跑进一座年代久远的阁楼。 阁楼的一层除了一块高约丈余的石碑,再无他物,并不适合藏身。安易转身上了二楼,却见整个二楼摆放了几百个牌位,满满当当,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这巨妖族怎么一点设计感都没有,空的空死,挤的挤的要命。”安易看到每个牌位上方,都悬着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心想:“原来妖族也有敬事房啊。”安易显然认为这些悬着的布袋里面装的是类似于了太监“宝贝儿”的玩意儿。 摆在安易眼前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栖身,然后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出来想法弄他几十颗妖丹,好回去跟城主复命。 安易趴在地上,试着往桌子底下钻的时候,头顶布袋里的一点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安易好奇的爬上桌子,摘下一个袋子,看到里面竟然是一颗上品的妖丹。 再取下旁边的布袋,依然是一颗妖丹。 安易一口气把楼内所有的妖丹取出,脱下身上的长衫,把几百颗妖全部包了进去,包不下的,就地炼化进入了安易腹中。 任务完成,自然不必再等到晚上,趁着四下无人,先走为上。 安易光着上身,背着一大包战利品,得意的走出了阁楼,经过楼前的岔路时,和迎面走来的两只猪妖来了个头碰头。 一个矮胖的公猪妖大喝一声:“站住!” 另一只比这公猪妖还要魁梧的母猪妖在后面踹了公猪妖一脚,骂道:“整天咋咋呼呼的,你没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吗?跟自己人瞎叫什么?” 公猪妖连连点头:“娘子说的是。” 母猪妖礼貌的向安易问道:“有形迹可疑的人路过这里吗?” 安易毫不犹豫的指了指阁楼的方向。 “不好,他要偷先祖们的妖丹!”母猪妖大叫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向阁楼奔去。 公猪妖也连忙跟了上去。 女猪妖在阁楼门前突然来了个急刹,后边的公猪妖躲闪不及,一头跟上去追了尾。 “刚才那人身上有猪族的气味儿?”母猪妖问道。 公猪妖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闻到,怎么了娘子?” 母猪妖暴躁的跺了跺脚:“哎呀,我刚闻到的是你的味道,你个死鬼,你怎么不拦住他?” “我拦了,是你让我放他走的,你还踹了我一脚呢。”公猪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到母猪妖正眼神如刀的威胁自己。 母猪妖不依不饶,蛮不讲理的跳道:“我不管,就是你把他放跑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瘦的猪?” 公猪妖万分委屈,欲哭无泪,心中一片生不如死的绝望。 原来,母猪和女人,都是不讲理的动物。 月半城,城门之下。 城主府第一谋士费武费大人,正策马立在门下,身后站着对接整齐的城主护卫。 只见天南风云涌动,席卷百里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费武坚定的目视前方,这时微风撩动费先生为数不多的秀发,费武高呼一声:“出发!” “费先生。”城卫军右先锋吴勇仁上山小声问道:“真的要去吗?” 费武一派慷慨激昂的说道:“左先锋单枪匹马独闯敌营,那是何等的气魄,城主大人命我们驰援,又是何等的仁义,你却在此质疑必行的必要性,你怎么对得起我那三锭赤金……怎么对得起城主对你的栽培?” “不好意思,刚才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就当没听到啊。”费武有些尴尬。 吴勇仁心道:“你赶紧拉倒吧,要不是他欠你那三锭金子,你会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到这儿来?” “快看!”费武突然大叫一声。 众人顺着费武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滑不溜秋的**少年,正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朝城门本奔,少年身后烟尘滚滚,上百只猛兽怒吼着追赶少年。 “这么厉害的吗?关键是还跑的这么帅?”费武忍不住冲安易竖起了大拇指。 第六章 新城主 看到安易身后气势汹汹、足有数百之众的妖族,费武的脸色沉了下来,拔出腰间的长刀:“警戒!保护左先锋入城!” 一千多名城卫士气爆棚的大喊着杀向妖群,费武却将安易拉上马背,飞快的朝城里奔去。 吴勇仁看着甲胄齐全的费武在众人冲锋的时候却反向跑了,嘴唇蠕动了几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费武对身后的安易说道:“老弟呀,有你的,这样都能逃出来。” 安易也觉得费武临阵脱逃很不够意思,懒得理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老弟?老弟?”费武一连叫了两声,却没有听到答复,回头看了一眼,见安易好好在坐在马后,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你掉下去了。” 安易见费武竟如此关心自己,开口问道:“你怕我死了,你那三锭金子要不回来?” “哪有!我费武岂是在乎那些身外之物的人?不过老弟你要是手头方便的话,给我也行,老哥我这个人很随和的。” 安易呵呵冷笑:“费先生,你一直都这么怂吗?” “怂?从何说起?”费武竟然满脸疑惑,不知安易为何说自己怂。 “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安易开始闭目审视自己体内,灵气强而有力的流动,却始终有些阻塞,还是没有突破的迹象。 安易有些焦虑,若是迟迟不能达到生死境,就无法继续升级自己的瞳力,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情况很不乐观。 异瞳,是上天对于凡人的恩赐,这些人天生就比一般的修炼者要有优势,但是想要把瞳力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却需要超出常人百倍千倍的努力,和深厚的福缘。 观悟,是瞳力开启后的第一个境界,可望气测运,初窥大道。 明心,心境澄明,可观万物之因由。 生死,勘破轮回,于死地而造生机。 超凡,晋身大道,超凡俗而御万法。 共生,万物即我,联天地与之并存。 无量,大海无量,力摧山海法自成。 迄今为止,人族记载的最强瞳力,便是无量境界。 异瞳虽强,但并非用之不竭,反噬之力更是霸道,若是卡在某个境界久久未能突破,最终的结果就是上天把这恩赐再度夺回。 所以安易才会那么迫切的寻求突破。 二人抵达城主府,门口守卫看到安易身后的包袱,心中万千神兽踏过:“这里边不会真的是妖丹吧?” 安易微微一笑,装作十分吃力的拖着包袱,以极慢的速度迈进府院,为的只是让守卫多看一会儿,多震惊一会儿。 姜人诚看到包袱里足足几百颗妖丹,也是惊的合不拢嘴,一会儿放声大笑,一会儿又掩面哭泣,像是无法承受安易给自己带来的惊喜。 清点之后,姜人诚命下人将妖丹锁进库房,随后屏退左右,大厅只剩安易和费武二人。 “你……真的......气死我了。”姜人诚没来由的指着安易,有些伤心,又有些失望。 “我吞了几十颗妖丹被发现了?”安易并没有通过瞳力去窥探姜人诚心中所想,近段时间用的频繁了些,双瞳已经隐隐开始报警。 安易看向费武,心中想着是不是这个怂货把自己卖了,毕竟姜人诚身边除了自己,会读心的只有费武了。 姜人诚接着说道:“你全都拿出来作甚,还当着这么多人,你藏几颗当盘缠不行吗?” “盘缠?城主要出远门吗?”安易不是太懂姜人诚的意思。 费武凑到安易耳边说道:“上谕下来了,让城主大人到王庭任职,交接的新城主一会儿就到。” 安易这才明白并不是自己吃回扣的事情被揭发,而是姜人诚自己也想扣下一些妖丹自用。 姜人诚道:“费先生跟了我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他会与我一同离去,我想把你也带上,不知你意下如何?” “没问题。”安易也觉得是时候走出月半城,出去闯荡一番了。 姜人诚看了看仅有一片碎布蔽体的安易,皱了皱眉:“你先去换身衣服,晚上到府里来,见见那位新城主。” 安易一时没有忍住,不经意间动用了瞳力,看到了姜人诚即将面临的大难,和月半城接下来的惊天巨变。 晚间宴席,安易第一眼看到新任城主的时候,就算只是看上一眼,也能从这个人的面相看出这是个小人,还是个十分高傲的小人。 新城主疆无极,是带着一只卫队来的,刚到城内,就将城主府的守卫换去,然后像是在此间住了多年一样,轻车熟路的坐到了上位。 费武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姜人诚的眼神瞪了回去。 “这月半城,确实荒凉了一些,一路走来,跟王城那是没法儿比,但义父一片苦心,要我在这贫瘠之地呆个一两年,说是磨练我的心性,可我又怎会不知,不下来走这一遭,王庭那些老家伙又怎会让我继续呆在帝阁。”疆无极幽幽说道。 “高大人素来深谋远虑,让疆大人到月半城历练,想必自有他的深意。”姜人诚竟然难得的拍起了别人的马屁,这是费武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的情景,但谁让那位高大人是疆无极的义父呢? “高大人是谁?这人为何一进来就讲他家那点破事?”安易通过眼神和费武沟通起来。 费武往右挪了挪,嘴唇不动的发出细如蚊蝇的声音:“高大人是王庭内侍总管,陛下的心腹红人。” “敢情这位疆大人到这儿是来镀金的啊?”安易不小心说出了声。 疆无极微微一怔,笑道:“这位小兄弟说话十分有趣,镀金,嗯,简扼干脆,一语中的。” 安易心中想的却是:认了个太监干爹,看把你厉害的。 酒菜齐备,疆无极杯酒下肚,试探的问道:“我听人说,这月半城虽然贫瘠,但却有一件秘宝?” 安易不知所以,姜人诚和费武的脸色却突然凝重。 “疆大人说笑了,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能让大人看到眼里的宝贝。”姜人诚挤出一丝笑意,想要打个圆场终结话题。 不料疆无极十分执着,继续说道:“珍奇异宝我见过不少,我也不看在眼里,但是我说的这件宝贝,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神物。” 费武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心道:“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疆无极举起酒杯,与姜人诚和费武一饮而尽:“我听说姜城主是无定门出身?” 姜人诚不置可否的笑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我都被逐出师门多少年了,疆大人不提,我差点都忘了。” “喝酒,喝酒。”疆无极举杯示意,望向安易:“小兄弟怎么不喝?” 安易望了一眼姜人诚,算是给了个面子,仰头饮下。 接着,疆无极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几人转眼间就醉意上头。 安易敏锐的发现酒水有问题,刚要发问,就觉头脑一昏,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身处幽暗的地牢之中,体内灵气呆滞,应该是中了毒,但姜人诚和费武却不见了踪影。 灵力暂失,但异瞳还在,安易扫视地牢,发现狭小的地牢十余间牢房却足足关了近百人,都是因为局势动荡而选择铤而走险的重刑犯。 但是别的牢房都是八九个人,为什么这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安易带着这个问题向隔壁的牢房打起了招呼,谁知隔壁牢房的烦人看到安易跟自己说话,便背过身子,蹲在牢房角落。 这时地牢的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两个守卫押着一个女子走了进来,顺手将女子丢进安易对面的牢房。 “秀儿?”安易见到文秀儿,当时有些慌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秀儿见到安易,手扶着牢房的栅栏,委屈的道:“我看你这么晚了也不回家,就来城主府找你,可我一提你的名字,就被带到了这里。” 安易对面的牢房,几个正在睡觉的囚犯,听到文秀儿的声音,纷纷坐起,不敢相信的道:“女人?” 安易顿时感觉不妙,同为男人,这几人想要干什么,自己怎会猜不到。 尤其是在监牢的重刑犯,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见过女人了,那可是一群饿狼啊。 安易当时就急了,指着那几个缓缓起身的囚犯,威胁道:“站住,动一下我要你命!” 几个囚犯哈哈大笑:“你是在恐吓我吗?你过来弄死我呀?” “尼玛,你还来劲!”安易的人生信条就是自己嘚瑟可以,但是别人嘚瑟不行,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面嘚瑟,当时怒不可遏,冲出了牢房。 或许用钻更合适一点。 巴月大陆的人,平均体重都在三百斤以上,也就是六桶,所以一切民生设施配置的都是大号,包括监牢。 安易就是无意的往前一冲,竟然就从监牢稀疏的栅栏里钻了出来。 文秀儿也机灵的走出了牢房。 这一顿操作,让牢房里面的人傻了眼,半天才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有人越狱!” 地牢外再次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只是比之前显得手忙脚乱一些。 第七章 反转 安易突然想到一个名场面,戏精上身的对文秀儿说道:“到我背上来,相公带你出去。” “我能走路,为何要让你背?”文秀儿天真无邪的双眼忽闪忽闪的盯着安易。 安易撩起裤子,露出飞毛腿:“因为腿长,跑得快。” “哦。”文秀儿这才趴上安易的后背,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秀儿,胳膊松开些,勒到脖子了。”安易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嗯,相公,那我轻一点。” 安易和文秀儿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看得牢中众人无比郁闷。 赶到牢房的守卫手握朴刀,站了许久,望着不断变换着背负姿势的二人,有种被无视的愤怒。 安易总算正眼看了守卫一眼,不屑的说道:“你再向前一步就得死,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守卫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安易已经贴到了他的脸前,又问了一句:“你信不信?” 守卫吓了一跳,手一抖,刀掉在了地上,却因为害怕安易趁机偷袭而不敢弯腰去捡,只能强装淡定,死要面子的将刚才那句话委婉的概括了一下:“我不信。” 安易身后的文秀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块砖头,出其不意的敲在守卫的脑袋上,守卫软绵绵的倒下去,安易说道:“恭喜你,答对了。” “娘子威武!”安易冲文秀儿伸出大拇指。 文秀儿甜甜一笑,娇羞说道:“是相公教的好。” 地牢内顿时响起一片咒骂,当着这么一大群单身老爷门儿的面秀恩爱,换谁谁也忍不了。 安易转过头,紧紧盯着叫的最大声的囚犯,一步步逼近牢门。 “你……你要干嘛?”那名囚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安易却缓缓蹲了下去,这奇怪的举动让那囚犯更觉惊慌,干脆退到了墙根,指着牢房内其他六七个囚犯,虚张声势的说道:“你敢进来,我们非打死你。” 安易摇了摇头,将晕倒守卫身上的大串钥匙摘下,“哒哒”两声打开了牢门,接着把钥匙扔给那名囚犯:“帮忙放人,大家一起走。” 那名囚犯哭笑不得,完全猜不透安易到底要做什么。 安易眉头微蹙,有些紧张的说道:“傻站着干嘛?再不走守卫要来了。” 那囚犯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钥匙分发给牢友,七手八脚的开着牢门,近百重刑犯蜂拥着跑出了地牢。 “相公,我们为何不走?”文秀儿轻声问道。 安易镇定的回道:“外边肯定还有守卫,先让他们出去探探路。”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边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先躲起来,不要出声。”安易指了指门口摆放刑具的狭小房间。 安易和文秀儿蹲在刑具房的铁架后,静静地听着地牢外的动静。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守卫冲进地牢,望见空荡荡的牢房,立马转身追了出去,丝毫没有往正对着自己的刑具房看上一眼。 的确,一般人这会儿早跑了,怎么会蹲在守卫眼皮子底下。 而实际的情况是,新城主有令,安易是头号重犯,不得任何人与其接触,定要严加看管,倘若出了什么纰漏,在场守卫均受责罚。 所以不管那些重刑犯做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安易还在,就能给疆无极一个交代。 可是牢房已空必须,说明安易已经早早随着人群溜了,必须得追。哪怕把月半城翻过来,也得追。 此时的地牢确实也没有再留人的必要了。 听着外面恢复一片寂静,安易这才拉着文秀儿的手,悠闲的走出地牢。来到地面,伸手数了数地上的囚犯尸体,自言自语道:“九十一个,一个不少,全在这里。” 文秀儿问道:“相公还将他们一个个数过?” 安易神秘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相公是个神人。” 但是安易心中却有一丝凝重,疆无极带来的人真的很强,那么多人竟然没留下一个活口。 安易将文秀儿送到街口:“回去叫上岳父大人,收拾收拾,必须连夜就走,这里呆不了了。” “那相公你呢?”文秀儿疑惑为何安易不跟自己一同回家。 安易道:“我得去救两个人。” …… 城主府内,一片狼藉,疆无极已经命人将府内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姜人诚说了吗?”灯火下的疆无极面色阴沉的问道。 一个护卫躬身回道:“还是不肯说。” “把他的夫人、姨太全部带过来,我亲自审讯。”疆无极转身迈进府后的库房。 姜人诚和费武,被疆无极五花大绑,悬在房梁上,并未用过刑罚,但二人依旧不好受。 两个人被一根绳子系在两头,绳子中间卡在房梁的滑轮上,一头是矮胖的费武,一头是肥肉没有那么多但身形魁梧的姜人诚。 费武在此时终于追赶上了城主大人的步伐,两个人在这场体重的比拼中不相伯仲。 不相伯仲的结果就是难受,不上不下的难受。 费武说道:“大人,你往上边去点,我歇歇脚,等会儿换你。” “挨不到地,没处借力,你上去一个给我看看?”姜人诚白了一眼费武:“屁话多也就算了,怎么脑子也不好使了,吊傻了吗? 不料费武却道:“这有何难?” 只见费武一提气,紧并的双手抓住绳子,像一只鼓气的癞蛤蟆慢悠悠的爬上了房梁,绳子一松,姜人诚双脚落在地上。 费武居高临下,得意的看着姜人诚:“大人,你看我。” “我看你大爷,能爬上去不早爬,害我被吊了半天,胳膊都麻了。”姜人诚怒道。 费武委屈的道:“我这不是会的太多,一时没想起来,多亏大人英明神武,方才一席话提醒了我,我才能使出这隐藏多年的技艺。” “上树算什么技艺?”姜人诚心道,试着挣了挣绳子,奈何药效没过,使不出气力。 “有人来了!”费武叫了一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两百多斤的费武往下一坠,刚刚放松的姜人诚被巨大的力道一扽,胳膊差点甩出去,咧着嘴痛苦的骂道:“你跳的时候不能说一声?” 疆无极推开门,看到姜人诚龇牙咧嘴的痛苦表情,还以为他承受不住,笑着问道:“还不说吗?” “说什么呀,你倒是问啊,你一来什么都不说,就问我说不说,我哪知道说什么?”姜人诚仍在装傻。 疆无极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姜人诚的夫人、二姨太、三姨太……七名家眷被带了上来。 “老爷……”哭的最凶的就是几人中最为丰满的五姨太。 “哎哟小心肝儿,别哭了,可心疼死老爷我了。”姜人诚肉麻的说道。 费武干呕了一声,提醒道:“大人,这个氛围不太适合。” 当着疆无极的面,还在这里打情骂俏,你弄我哦你,疆无极当然忍不了,右手掐住五姨太的脖颈,沉声问道:“天书在哪里,不说我就把他们一个一个杀光。” “哼,你以为我家大人是那种贪生怕死的人?会因为一个女人放弃底线?不可能,我家大人何等英雄,绝不会轻易屈服,除非……”费武正在滔滔不绝,却听到姜人诚开了口。 “我说。” 费武望着姜人诚,表情愁苦:“大人,你真的是……出人意料,不走寻常路,只是小的有一事不明,大人为何不早说?” “把他的嘴给我堵上!”疆无极不耐烦的让手下把费武的嘴巴封了起来,然后静静地等着姜人诚说出天书的下落。 姜人诚费武,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先把我们放下来。” 费武被解下,吐出口中的破布,呸呸呸吐了几口,退向了一旁。 姜人诚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天书自始至终就在城主府,疆大人来的时候已经见过了。” 疆无极想了想,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天书的影子,便猜到姜人诚一定有什么想法,所以才如此拖拖拉拉,掐在五姨太脖颈的手上加了几分力道。 姜人诚见疆无极看出自己的拖延之计,只好说道:“疆大人真的以为,就凭你带来的几十人,就能在月半城只手遮天?” 疆无极眉毛轻挑:“不然呢?” “尼玛,当老子的城卫是软柿子吗?”姜人诚怒吼一声:“吴勇仁,还躲在上面干嘛?” 突然屋顶一阵响动,吴勇仁和几十名城卫,从屋顶破出的大洞跳了下来。 疆无极略微一惊,他也能想到姜人诚在月半城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底蕴,但突然这个时候跳出来这么多人,还是有些惊慌,把五姨太推到前面,和姜人诚对阵。 费武心道:“城主大人果然留有后手,还好我也不差。” “兄弟,是时候了!”费武大叫一声,库房的门悄然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第八章 区区幻术 方才费武退到姜人诚身后的时候,外面的安易正在通过瞳力传达信息,让二人不要担心。 也感知到姜人诚的心理活动,在疆无极换掉府中守卫的时候,姜人诚就悄悄让人给吴勇仁捎了话。 前有姜人诚主仆二人和几十号城卫,身后站着晚间同席的少年,看上去疆无极是腹背受敌,但实际上疆无极并不觉得这些人来和没开有什么区别。 就凭这些人,凭什么和自己的王庭亲卫斗? 疆无极手下亲卫一个个气息暴涨,竟然全都是修行之人。 现身救驾的城卫有些摇摆,开始迟疑,想要往后退。 连吴勇仁心生惧意,想要逃跑,但心中的气节和大义告诉他不能。 场面一度僵持,直到安易开口。 “别走神,门牙会掉。”安易开启瞳力,身形一闪出现在疆无极面前,抢过疆无极手中的五姨太,顺势一巴掌抡在疆无极脸上。 可是疆无极的门牙并没有掉。 掉的是后槽牙。 “杀了他们!”疆无极的脸因愤怒而扭曲,鲜血和口水一齐从口中飞溅而出。 战斗瞬间打响,疆无极的王庭亲卫以压倒性的优势对姜人诚的人进行了碾压,转眼就有十几个城卫倒地不起。 姜人诚挺身上前,却被费武拉住:“大人,不要冲动,您身上的毒还没解呢。” “用不了灵力,老子还有手!”姜人诚确实是个体恤下属的人,见不得这么些手下白白因为自己牺牲。 无定门的暗器和形如鬼魅的身法才是代代相传的正统。 姜人诚身形灵动,巧挪妙移,避开了所有指向自己的攻击,还腾出手放倒了两个。 但是没有灵气支撑,一个回合下来,便已有些乏力。 费武躲在后面,看向安易:“兄弟,你怎么也傻站着不动,帮忙啊。” 安易耸了耸肩:“你不也没上啊,再说我也不会打架啊。” “不会打架你来干嘛?不会打架你刚才还告诉我不要怕?”费武心里觉得安易比自己还不靠谱。 安易肃然道:“只要我不慌,心里没底的就永远是别人,气势你懂吗?” “但是这个时候,气势有什么用?”费武反问道。 “我说气势很重要,但却没说我只有气势。”安易踏前一步,邪魅一笑:“让开,我要开始装比了。” “愚蠢的凡人啊,你可知你面对的是什么?”安易中二的望向疆无极,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严肃一些。 疆无极微微皱眉。 安易继续高深莫测的说道:“你真的觉得你就中的化灵散很厉害吗?” 化灵散,是安易通过瞳力从疆无极脑海中读出的。 疆无极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少年。 “你可知这双眼睛意味着什么?”安易催动异瞳,蓝色的光芒在眼中流转。 疆无极震惊。 姜人诚和费武同样震惊。 异瞳极其难得,万中无一,一旦现世,各大宗门必趋之若鹜不惜一切代价拉拢收买,距最近的一次异瞳现世,是在二十年前,那人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一样,独入王城,挑战各大宗门,无一败绩。后来他的名字被刻在帝阁的惊世石上,此后以一人之力对抗腐败入骨的朝堂,诛奸佞,平叛乱,创立洗剑楼,无敌天下十余载...... 此刻异瞳再次出现,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感受痛楚吧。”安易眼中的流光快速旋转,锁定住疆无极。 “你是要对我使用幻术了吗?”疆无极表情僵硬的问道,接着却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 剑光四起! 疆无极指尖每轻灵一动,或是上挑,或是合拢,皆有一道无形剑气激射而出,剑气威力惊人,中招即无声暴毙,就算擦肩而过,剑气裹挟的气浪也如锋利刀刃,切肉断骨。 安易虽然不晓得这是什么招式,但是能用异瞳看出,这剑气的威力比手枪强多了,只好暂时战略性后撤。 姜人诚眼神微凛:“皇道剑气?” 巴月大陆,武技分为天、地、玄、黄四阶,黄阶武技随处可见,地、玄两阶武技多藏于各大宗门,天阶武技极为难得,目前存有修炼方法的只有不到二十个,且半数都在王庭之内。 皇道剑气,就是修炼者梦寐以求,又闻风丧胆的天阶武技。 但疆无极所使的,有些似是而非,少了那种睥睨天下的霸气,却有几分阴邪之气。 安易面对这漫天纵横的剑气也是毫无办法,但他知道,这也是疆无极拿自己没办法的下下之策。 但凡武技,必须耗费灵力,这天阶武技的灵耗,绝对不小,单看疆无极的年纪,也能猜到他支持不了多久。 “看你能耍多久。”安易一边躲闪,一边不爽的说道。 装比不成,还被人反击了一波,自己如此狼狈,怎能不气? 姜人诚艺出无定门,身法造诣颇高,也能勉强躲避,就是苦了矮胖矮胖的费武,一阵走位反倒被弄得像是一只强行被拔了毛的公鸡。 剩下的城卫更不必说,一个比一个惨,唯一能比的就是谁身上的窟窿多。 吴勇仁能当上这一城的先锋大将,那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抵挡的姿势丑了点,但他那一身外门硬气功是真的好使。 就在剑光渐散,几人都以为疆无极到了强弩之末的时候,相互传递了眼神,准备反扑。 安易跑得最快,转眼绕到疆无极身后,挥拳跳了上去。 破! 疆无极却突然一剑射向身后,刺穿了安易的身体。 “兄弟!”费武和吴勇仁齐声惊呼。 疆无极从袖中滑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桀桀笑道:“你们想看着我耗干灵力?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续灵丹吗?” 续灵丹,是王庭和一流宗门才有的灵药,以灵气丰沛之地所产的珍稀仙草炼制而成,不仅提神醒脑,还有迅速补充灵力的功效呢。 “就你有外挂吗?”安易的声音从疆无极头顶飘来,疆无极不解外挂为何物,但也容不得他再去细细参研,被刺中的“安易”渐渐变成一道虚影,缓缓消失。 安易悄无生息的出现在疆无极身后,扣住他的脖颈,还不望把疆无极手中的续灵丹抢了过来,悠哉的说道:“结束了。” 疆无极惊道:“傀儡?” 安易再一次读出疆无极心中所想:“你如此看不起明心境的我,却从未想过自己也是个依靠丹药强行提升的垃圾,纵然你有天阶武技,还是栽在了我手上。” 第九章 失明 “你不能杀我,也不敢......”疆无极自信的说道,但是话未说完,就被安易扭断了脖子。 安易看了看姜人诚:“不好意思城主,手抖了。” 姜人诚有些责备的说道:“你为何要杀他?” 安易歪头说道:“他要杀我,我就先把他杀了,有问题吗?” 姜人诚面色沉重:“他死在这里,高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就把高大人也杀了。”安易一脸淡定。 姜人诚又道:“那王庭绝对饶不了你。” “那就把王庭掀了。”安易依旧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把王庭掀了......”衣衫破烂的费武说道:“我就晃了会儿神,怎么,这是准备起义了?” “起你大爷,我姜人诚对王庭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可鉴日月......”姜人诚抱拳向天,表明立场。 “人已经杀了,倒说说为何杀不得?”安易一听到姜人诚和费武开始絮絮叨叨,就不厌其烦。 姜人诚看向费武,费武挺起胸膛,似一个老师向学生解惑般娓娓道来:“高大人,人如其名,真的好高,我知道你们要问我到底有多高,差不多几层楼那么高吧......” “你屁股又痒了吗?”安易见费武老毛病又犯了,作势就要踹到费武屁股上。 费武身子一扭躲了过去,继续说道:“高大人,虽是内臣,但在王庭的地位却是仅次于吾主的存在,虽行文人之事,却有着大灵师的修为,手中更有天阶武技太阴手,就算你踏入生死境,还是不够他玩的,况且高大人还掌控着‘夜芒’,你可能又要问我夜芒是什么,但是请你不要踹我。” “夜芒乃是王庭的暗探组织,虽然只有十人,却都是妖孽榜榜上有名的高手,光是这十人,就算我们四个光着膀子硬干,也难是一人之敌。” “所以,你明白了吗?”费武说完,望着安易。 “了解。”安易点了点头,问向姜人诚:“疆无极是你杀的吗?” 姜人诚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是你杀的?”安易又看向吴勇仁。 吴勇仁也摇了摇头。 还没等安易再次发问,费武连忙说道:“我可没碰他一指头啊,你不要诬陷我。” “你们三个没杀,我也没杀,那能是谁杀的,巨妖族吗?”安易问道。 姜人诚秒懂安易的意思,对吴勇仁说道:“找两个可靠的人,把尸体丢到巨妖寨门口去。” “不行,丢过去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嫁祸就要做的逼真一些。”安易拦住吴勇仁:“大家一起去!” 当!当!当!当! 新城主出兵围剿巨妖族去喽! 城内四条大道上,上百个城卫敲锣打鼓的喊道。 一些还未睡熟的百姓听到声响出门观望,待听清喊话时,又各自回屋,关闭门窗,继续睡觉。 正在收拾东西的文史听到新城主要出兵巨妖族,说道:“一来就吵吵嚷嚷的,作秀。” 唯独文秀儿双眉紧蹙,不由自主的担心起安易。 月半城城卫倾巢而出,浩浩荡荡几千人,开向巨妖族,巨妖族也是纳闷:刚偷了我们历代先祖的妖丹,又要来围剿我们,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 巨妖族也火速动员,整装待发,决定和月半城拼个你死我活。 安易几人高据山丘之上,俯视寨中的动静,看到众妖集结完毕,冲出寨子,便命令城卫放箭,但是特别强调了,不许瞄准。 巨妖族看到脚下七零八落的箭,己方却无人受伤,士气大振,以牙还牙的将手中的兵器抛了出去。 “妖族凶猛,来日再战,撤!”安易大喊一声,刚刚到达山顶的几千人马走马观花一样,转了一圈又跑回了月半城。 妖族来到山顶,看到地上几十具尸体和四散溃逃的城卫大军,手舞足蹈的庆祝战役的胜利。 又一日,一大早。 城中便传开了一个消息:新城主昨夜剿灭妖族时,身先士卒,英勇无畏,怎奈妖族势强,竭力顽抗,新任城主不幸身亡。 姜人诚宣布,开展为期三天的哀悼,商铺停业,百姓禁足...... 几人便趁着百姓禁足的时候,悄悄溜出了城。 巴月大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城与城间的未知地带。 人居于城,妖寄于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碰上几个妖族。 而且距离月半城最近的丰城,间隔百里,中途还有一片恐怖诡异的密林。 原本好好坐在马车上休息的安易,突然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相公!”文秀儿关切的叫道。 安易摆了摆手,心知再不破境的话,自己早晚要死在异瞳的反噬之下。 万哭林,终年云雾不散,不时传来似是女人和婴儿啼哭的耸人之声。 费武邀安易一齐前去开路,却没发现安易的眼睛已经近乎失明。 靠着眼前的光亮,安易走的很慢,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正常人。 费武自顾自的在前面走,以为安易会很快跟上,却不知不觉脱离了安易的视线。 安易独自摸索前行,不辨方位,试着叫了费武两声,回应他的却只有几声老鸦的叫声。 有妖气! 纵使安易双目难视,仅用鼻子闻,也闻到了浓烈的妖气。 安易很想告诉林中的妖物,自己只是路过,只要它们不来纠缠自己,自己很快就会离开,于是在心中默默祷告。 四周的树木突然开始颤动,哗哗作响,安易感觉到了一阵肃杀之意。 依稀中,安易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仅有藤叶蔽体的少女。 安易感觉的到,这是一只刚刚化成人形的小妖。 少女轻启朱唇,欲言又止。 安易绕过少女,装作完全没有看到她,少女终于开口:“我带你走吧。” “怎么?看我瞎了,又试探我是不是聋子?”安易选择置之不理。 “我带你走吧。”少女再次说道。 安易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隐约看到少女的轮廓,白的发亮的脸庞,大大的眼睛有着和年龄不合的魅惑。 “狐妖?”安易听说,这世上狐妖最会魅惑男人,只要对视一眼,就再也挪不动腿。 少女点了点头:“但我从未做过坏事,我带你走吧。” 一个妖精,死乞白赖的求一个迷路的人让自己带他出去,这是什么情况? 少女扶着安易的胳膊,说道:“娘亲说,只要我做够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她就会回来。” 敢情这是一个被自己娘亲忽悠的妖精,不过安易倒是十分佩服少女母亲的教育方式。 行善总比作恶强。 安易点了点头:“那就走吧。” 少女见安易接受了自己的请求,心想着又多做了一件好事,又可以快点见到娘亲,开心的跳了起来。 “阿狸,这里何时由你做主了?”一个尖锐的令人心底发毛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少女十分惊慌,吞吞吐吐的道:“求你不要杀他。” “这几个月来,你从我眼皮子底下放跑了多少人,要不是念在和你爹的交情,我早就把你吃了。”那个声音又说道。 安易想了一下,开口道:“不让她带也行,我自己走。” ...... “你当我这万哭林是什么地方?”尖锐的声音自负的道:“我才是这里的主宰。” 安易冷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要练练?” “无知人族,也敢挑衅本尊。”那个声音放声狂笑。 狐妖阿狸紧紧拉着安易,哀求道:“它是千年藤妖,你打不过他的,我拖住它,你快走,你要死在这里我那么多善事就白做了。” 安易轻轻抚了抚阿狸的手,低声道:“放心,你只需告诉我他在哪里。” 阿狸犹豫的伸出手,指向了林中一株巨树。 安易想哭:我让你告诉我,你瞎指什么,明知道我看不见,这下好了,我没看见,老藤妖看见了。 第十章 生死境!突破! “好快!” 藤妖冷哼一声,四条手臂粗细的藤蔓贴着地上,飞快的缠上安易的四肢。 安易身形疾退,藤蔓追的更快,终是没能躲过。 藤妖喜道:“一个凡人,体内竞走如此浑厚的灵力。” 阿狸眼神陡变,生出四颗尖尖的虎牙,抓住一条藤蔓,咬了上去,然而却是蚂蚁撼大树,毫无作用。 藤蔓生出一根细枝,轻轻一甩,阿狸便被击飞数丈。 安易体内的灵力如大河决堤般泄露,安易开始心慌,害怕自己一年多的辛苦积累成了为他人做的嫁衣。 但在灵力外泄的同时,留存在四肢百骸的毒素也随着灵气的冲刷被洗涤的干干净净,安易反倒轻松了不少。 藤妖察觉灵力中的杂质,当时停止吸收,并断弃了自己的两条树藤。 “你敢阴我?”藤妖尖锐的声音质问道。 安易腾出双手,挥掌砍断脚下的藤蔓,无辜的道:“是你自己向吞噬我的灵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陪你玩玩儿。”藤妖说着,用自己的藤蔓变幻出几个人形分身,目露寒光的走近安易。 安易感受到有什么东西逼近,却因为眼睛的缘由无法分辨,问向一旁的阿狸:“什么玩意儿?” 阿狸从地上爬起:“他的分身,一共八个。” “你过来!”安易冲阿狸喊道。 阿狸手脚并用,飞快的奔到安易身边。 安易小声说道:“到我背上来,帮我报他的方位。” 阿狸跳在安易的背上:“还有七尺。” 安易本想借助阿狸的眼睛,和这藤妖斗上一斗,但还是自己想多了,身上突然多了几十斤的重量拖慢身形,再加上阿狸的方位预报总是慢上半拍,成了实时播报。 不一会儿,安易的脸上就青一块紫一块,肚子也因为保护阿狸挨了两记重拳。 “这样不行啊....”由于脸上的伤,安易的声音有些搞笑。 阿狸表情焦灼,眼神无比的矛盾,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单手捏了一个法诀,轻轻点在了安易的额头。 一个银色的印记渐现,安易的眼前突然清晰。 “你和这个凡人签了血契?”尖锐的声音问道。 阿狸坚定的点了点头。 尖锐的声音问道:“你可知凡人只有数十年寿命,血契签下,共死同生,你是将自己的修炼之路给断了。” “若能救他,我娘也会为我高兴的。”阿狸视死如归。 藤妖叹息道:“可惜啊可惜,最后一只赤焰灵狐,到头来要和一个凡人陪葬。” “你觉得这样,就能和我的千年修为抗衡吗?”藤妖暴喝一声,分身的身形暴涨数倍,犹如巨人,分身的凶戾之气更盛,惊起了林中的飞禽。 安易听闻藤妖和阿狸的对话,觉得有些对不住这只小狐狸,便决意一定要活下去,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不能让别人因己受累。 安易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何况是这种素不相识就将生命托付的信任,这样的人情他还不起。 “现在该我了。”安易将阿狸放在身侧的树下,安慰的道:“你等我一下,很快回来。” 确实,安易很少说假话,几秒后他就被藤妖的分身扔了回来。 “......”安易觉得十分丢脸。 安易此时眼前所见,即是阿狸所见,等于是血契将二人的联系打通,共享五感。 视觉和听觉可以共享,痛觉自然也可以,安易被藤妖的分身扔来扔去,阿狸乖乖的呆着一步未动,却也得承受同样的疼痛。 阿狸眉头紧皱,脸色苍白的道:“我是让你跑,没让你打啊,你这样和它把我杀了有什么区别?” “跑是不可能跑得,况且我也跑不过它。”安易站定身子,闭眼感受天地,放空自己:“我赌上一把,还不成的话,再跑吧。” 阿狸没有出声,因为她感受到了安易身上不一样的气息。 身陷死地,安易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文秀儿还在外面等着自己,自己也还要去王城闯荡一番,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之前安易吞噬了那么多妖丹,灵力大增但境界却未突破,是因为他的方法不对。 人妖殊途,妖丹又怎能像吃饭喝水那样吞下就能为己所用呢? 物种不同,就算勉强在一起又怎能生息繁衍? 而此刻不同,阿狸和安易签下了血契,阿狸的妖力已经融入安易的血脉。 体内妖丹的灵气也不再抵触,纷纷涌入了安易的灵根。 安易睁开眼睛,眼中的蓝色沉淀为深蓝色,最后定格在了紫色。 生死境!突破! 顿时林中异光乍现,一阵山摇地动,林外的姜人诚、文秀儿、吴勇仁众人都看到了。 甚至远在王城的帝阁,也感受到了天降异象。 生死境是安易的突破,却也是异瞳的真正开启。 生死境之前的异瞳,如果是一部记录仪的话,那么破境后的异瞳,就是一部智能手机。 藤妖开始害怕,但也更加恼怒。 人族出现了异瞳,若不趁此机会抹杀,他日就再也拿他没有办法了。 而且情势已然如此,自己在万哭林的威严,不能有分毫损失。 安易脚下的土地开始剧震,渐渐裂开,地缝中无数藤根像一只只从地狱伸出的鬼爪,拖拽着林中的一切。 安易抱起阿狸,跃向高处,瞳力探查脚下,寻找藤妖的真身所在。 就在方才阿狸手指的那株巨树下,深达百米之处,以颗巨大的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 阿狸站在树顶的枝杈上,却不见了安易的身影。 安易以肉眼难辨的速度俯冲而下,目标正是那株大树,紫色眼瞳之中飞轮转动,眼前的空间开始扭曲,安易像一台地底钻探机一样冲到了那颗金色的心脏前。 藤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可伸出的藤蔓接触到安易,就被强大的空间之力击的粉碎。 安易将手放在巨大心脏上,藤妖感知到了什么,幽幽说道:“原来如此,你就是他,你就是他! 藤妖的声音越发凄厉,随后放声大笑,金色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就像随时都要爆开。 “你想同归于尽?”安易冷笑,瞳力再次释放,隔断了藤妖对心脏的控制,将闪着金光的巨大心脏吸入自己掌中,直到心脏变成一块腐朽的树根,藤妖的声音终于消失,万哭林也恢复了安静。 “谢谢。”安易将阿狸接回地面,轻声说道:“我要走了。” “你要去王城吗?”阿狸方才听到安易的心声,再次确认。 安易道:“早晚会去,但现在还不确定。” “那你带我一起好不好,我要去找我娘。”阿狸说道。 安易点了点头,自己和阿狸有了血契,带在身边还是放心一些,更何况若不是这小狐狸,自己今天或许就交待在这里了,更别说能够临危破境。 恩人的请求,不好拒绝。 安易用瞳力将阿狸身上的妖气封锁,这才带着阿狸走出了万哭林。 林外的姜人诚见到安易,吃惊的问道:“你......突破了?” 安易点了点头。 文秀儿看到一身狼狈的安易,还有安易身边几乎是光着身子的阿狸,眼中满是醋意,却不敢发问,只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 “这位是?”文史看懂了女儿的心思,代为发问。 安易顿时反应过来,推开阿狸不知何时牵着自己的手,来到文秀儿身边,解释道:“方才在林中迷了路,碰到了一只千年藤妖,多亏这位阿狸姑娘出手相救,正巧她也要去王城,我便想着待他一段。” “这姑娘的造型倒是别致。”费武对阿狸的衣着风格进行了点评。 听到安易说阿狸只是碰巧遇到,又救了自己的相公,文秀儿开始自责自己的胡思乱想,向阿狸道谢:“多谢姑娘。” 看着文秀儿明白事理的样子,姜人诚不禁撇了撇嘴,心道:“得亏是这姑娘,要是换做我那几个,非得扒我一层皮。” 第十一章 王庭使者 四辆马车,在暮色中沿着蜿蜒的小路,一路向东而去。 姜人诚、费武、吴勇仁和文史乘了一辆,几人的家眷分了两辆,安易带着文秀儿和阿狸坐在最后面的一辆。 安易靠在车窗,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文秀儿将车后的黑色蚕丝缎剪了一块,照着安易画出的样子,做起了针线活。 二人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然后相视一笑,又开始各忙各的。 阿狸托着下巴,观察着二人,感觉他们好像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爹娘当初的模样。 见阿狸眼含泪花,轻声抽噎,文秀儿放下手头的活,安慰道:“阿狸妹妹,你怎么了?” 阿狸抹去眼泪,强笑着说道:“我想起爹娘了,他们从前就像你们一样。” 文秀儿欠身抱了抱阿狸,拍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你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嗯。”阿狸瞬间开心了起来,看着文秀儿身边的丝缎,好奇的问道:“姐姐,这个是什么?” 安易一脸坏笑的道:“你猜猜?” 阿狸认真的打量起手中的丝缎,又看了看一旁的图纸,有些纳闷的道:“靴子?这么长的靴子?可是用这个做靴子会不会硌脚?” 文秀儿其实也不明白安易让自己做的究竟是什么,只是单纯的“相公交代,那我就做喽。” 安易问道:“阿狸,等这个黑丝做好了,我送你一双好不好啊?” “好啊好啊,除了爹娘,还从未有人送过我东西呢。”阿狸开心的说道:“可是这东西穿上舒服吗?” “那当然,你摸摸这布料,多光滑,把它穿在脚上,再穿上鞋子,不仅舒服,还十分好看呢。”安易笑着说道。 “还有几个时辰就能到丰城了,是停下来歇一歇,还是直接过去?”费武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安易回道:“听城主的吧。” 姜人诚又不用驾车,在车里躺着不知道多舒服,自然选择到了丰城再说。 丰城的规模和月半城差不了多少,是一个生活水平一般的小城,却是巴月大陆粮食产量最多的地方。 由于害怕月半城的事被外人知道多生枝节,姜人诚并没有知会丰城的城主府,而是持着王庭的手谕直接住进了驿馆,驿丞见姜人诚是即将到王庭赴任的大官,比对其他人客气了许多,跑前跑后的安排。 姜人诚还不忘告诫驿丞,说自己不喜欢打扰他人,让驿丞不要声张。 一行人用过晚饭,各自回到房间歇息,姜人诚将安易叫了出来,二人来到驿馆的屋顶。 “今天一大早,我这眼皮就一直在跳,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姜人诚揉了揉眼睛。 安易说道:“那是太累了,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都是骗人的把戏。” “我还是不放心,所以先把这个东西放在你那里保管。”姜人诚将疆无极在月半城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秘宝递给了安易。 “这东西自从我到月半城,就一直放在城主府的匾额后面,倒也没人会想到我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那种地方。”姜人诚道。 安易接过这本略有残缺的书卷:“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 得到姜人诚的许可,安易开始翻阅手里的书册。 “看不太懂。”安易皱着眉头合上了书册。 姜人诚说道:“这是先师留下的半卷天书,还有半卷在我师兄那里,相传这天书乃是上古真神所著,其中记录着万物的起源以及天地的终极。” 安易接过天书,随意的揣进兜里。 “小心点,别弄烂了。”姜人诚心疼的说道。 安易微微一笑:“姜大人,你说王庭会安排你到哪里?” “不知道,或许是个御史什么的吧。”姜人诚到了这个年纪,对仕途并没那么在意了。 安易道:“想不到你们这里也有御史这个官衔。” “安兄弟,你到底是那里人?”听到安易说“你们这里”,姜人诚突然想到安易好像说过自己不是巴月大陆的人。 安易叹道:“我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信吗?” “另一个世界?”姜人诚瞪大眼睛:“莫非你是仙人?” 安易拍了拍姜人诚:“我那个世界没有仙人,只有钢筋混凝土和各种机器,人们每天都为了活着挣扎,到处都是冷漠无情……” 这几个名词姜人诚全都不懂,只是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你的眼睛……” “不是天生的,我也不知道,有一天做了一场很可怕的噩梦,醒来就有了。”安易回答道。 姜人诚起身打了个哈欠,意味深长的说道:“我真的希望,你就是师父说的那个人。” “什么?”安易一头雾水,却见姜人诚已经下了屋顶。 …… 本该静谧的夜,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城主有令,全城百姓到东门迎接王庭使者。” 一阵高亢的喊声在城内传开。 安易现在房顶向城东看去,一支宛如骄阳般朝气蓬勃的护卫军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城门挺进。 隐约可以看到,队伍最前头的三个人,中间的一个身着华袍,左边是一个女子,右边是一个中年男人。 安易的瞳力可以看清三人的样貌,却只能看出两人的修为,那女子好像毫无修为。 右边的男子引起了安易的注意,因为这个人的修为高的可怕,按照安易的估计,应该是巴月大陆顶尖的那一档。 可是这样的三个人,深更半夜来到这个小城是为了什么? 突然三人中的女子向安易看了过来,安易和他的眼神对视了一眼,女子眼神一凛,飞身而起,直直的向安易飞来。 卧槽!轻功见过,直上直下飞的见过,两点之间一路飘过来算怎么回事? 可是刚才窥探时,这女子并无修为。 眼睛出故障了? 女子转眼便至,立在屋顶的檐角,神情高傲,细细打量着安易。 “前日的异象可是因为你?” 第十二章 “你是谁?” 安易直接询问女子的身份。 女子撇了撇嘴:“好像是我先问的你?” “谁先问的不要紧,关键要看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你是谁?”安易的瞳力竟然无法看透这女子,所以格外警觉。 女子见安易这么墨迹,索性坐下:“现在不想说那就等会儿说,不然你走不了。” 安易冷笑一声。 生死境的异瞳,打不过有可能,走不了?安易绝对不信。 就在安易转身准备下房顶的时候,女子的剑刃已经贴到了安易脸上。 安易没看清这女子是如何靠近自己的,更没看到这女子是何时出的剑。 “你只需回答我,是不是你?”女子神情冷漠,显然已经不耐烦。 安易依旧不愿回答:“是我你待怎样,不是我你又待怎样?” 女子道:“是你便是你,我有了答案,解了疑惑自然是离开。若不是你,我会痛打你一顿,让你在这里瞎耽误功夫。” “我若告诉你,你可否回答我的问题?” “那要看你的答案是什么。” 安易叹道:“你猜对了,如你所想。” “告辞。”女子转身就走,毫无在乎安易在后边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