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凡人之力,比肩神明 联合元222年(原公元2421年),太阳系蓝星,中洲(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及东亚,南亚全境),渝州市。 “神棍爷爷!醒醒!快醒醒!”一个小女孩儿抱着一条胳膊嗲嗲地叨念着。那胳膊长长瘦瘦,衣袖之外的部分毛毛绒绒,在暮阳下是暗金色的。 亮黑智能变形椅将胳膊主人的上半身平缓托起,他打着呵欠,睡眼稀松。又伸出手,老人捏了捏小女孩儿头上的总角,不待开口,远处广场正中,五十米直径的公共信息圆台“嘀”的一声。那预示着全息公共广播要开始了。果然,几秒钟后出现在全息台上的播报员吸引了不少行人驻足。进入联合元后的第三个世纪,按照惯例,只有涉及宇宙深空的重大新闻,联合政府才会启用全息公共广播,第一时间向全人类播报。 “中洲站为您播报...”,播报员亢奋异常的表情落在所有观看者眼底,任谁也能猜出新闻内容的喜忧,“经过四代科学家近一百年地不懈努力,人类同胞们,属于我们这个伟大种族的伟大发明——超光速引擎,终于取得了重大研制突破。科研团代表,沙洲科学家费萨尔.杨与中洲科学家钱汉克共同宣布,超光速宇宙深空舰的问世正式进入倒计时!以下,是对两位科研代表的采访...”。 听到这里,老人神情恍惚,想到史书上的记载,几个世纪前,人类甚至还为大型强子对撞机的必要性有过激烈争执!不禁摇头笑道:“凡人之力,比肩神明。真快呀!” 小女孩儿顽童心性,对于这样爆炸性的消息充耳不闻,只是甜甜地央求道:“爷爷,我要听你说的那个,过去未来的故事嘛,你快给我讲吧!” 老人微愣,抬起头,浑浊的眸光透过鳞次栉比的摩天高楼;避开急速穿行的飞行器具,悠悠地向高天延展,遍布褶皱的脸上竟是露出浓浓的缅怀,“那个故事啊。那么,要从哪里起头呢?嗯,就从那句话,开始吧。” “煌煌圣光耀天宇,九霄穷处是紫霄!” 在小女孩疑惑地注视中,老人嗓音沙哑且低沉地吟诵着...... ...... 明月高悬,一队车马在宽绰的官道上疾驰。此处林深草密,若非事有紧急,来人断不至于深夜行进。马队共二十四骑,前后两排各八,左右二纵均四,将中间一小一大两乘车架紧紧拱卫,飞奔之际,队形纹丝不乱。 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盘坐在头车上,长剑带鞘横在腿间,双手抱胸,腰背笔直,正自闭目假寐。忽地惊觉,他大喝一声:“停!”。只这一字,极动转极静,二十八匹良驹前蹄高高扬起,啾啾声不绝于耳,只数个呼吸,两车二十四骑已稳稳立在当场。 “御!”中年男子又是一声断喝,二十四柄长刀立时出鞘,横挡骑手胸前。月色朦胧,依稀可见马上众人白衣胜雪,头戴束发逍遥环,环侧皆插有三寸红羽,俊朗非凡。 “赤羽卫么,倒是真有几分派头,不愧是羽林卫中的精锐。”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似响在耳畔,又远在天边。 中年男子睁开眼,冷笑道:“鼠辈,藏头露尾,意欲何为?” “啪!”先前声音的主人一个响指,顿时风声飒然,影影幢幢。数十个劲装短打的黑衣蒙面士包围而至。 “在下,静候你等多时了!”那声音的主人自高处飘然落地,站在人群之后,语调戏谑。 “小姐。”,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已立于另一车架之侧,他微微低头道,“恭请先行,鼠辈由属下料理。”说完,使个眼色,立刻有八骑出列,一声唿哨,护着车架往东南方猛冲而去。三个黑衣杀手上前欲拦,哪料当先两个骑士居高临下,长刀翻舞,几团黑影堪堪闪躲,倒翻入人丛之中,车马霎时去得远了。 “真是嚣狂,张口就要料理我等!”这时,后方竟又有两道黑影联袂而来,说话者正是其中一人。 “早知你已是淬灵五层的高手,我三兄弟今日便试试赤羽卫四统领的手段。”另一道黑影语气轻松地说道。 寇遥心中涌起不安,敌人有备而来也还罢了,但这手围三阙一好像让事情有些不受控制。而且淬灵中期的高手,今日一来便是三个。这手笔... “杀!”寇遥长剑出鞘,猱身进击!为今之计,只能尽快解决战斗,前去追援小姐了。 领头的黑衣人也一挥手,“一个不留!” 两方人马,猛地杀作一团! ... 密林东南,八骑一车也遇上了麻烦。排头两个骑士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后面的跟随者反应迅捷,立刻向两侧分流散开。有人回头,见到一地奇形怪状的人马尸块,浓血四溢!道路中央显然横有极锋利的细丝线,借着巨大的惯性,裂金开石也亦足够,何况血肉之躯! “啊!”又有惨叫声此起彼伏。转眼间,分行两侧的余下六骑尽皆中伏,坠马毙命,场中只剩孤零零的那架车马。 “小姐,您的脚程好快呀!”一个声音,不男不女。 “诸位这般兴师动众,小女子当真受宠若惊。”车架帷幔后有一个清脆女声平静地说道。 “不敢,我等怎会小觑本朝年轻一辈第一智者。”不男不女的声音虽在称赞,但听在耳中却满是嘲讽。 “事情不对,小姐快走!”车架内忽然掠出一道灰影,低声快语时长剑锵的一声削断套马绳,最后一个“走”字,声音还未散尽,便狠狠一剑向右前方刺去。“当!”兵器交接,灰影和一人激烈交战。电光火石间,车内女子早已依言上马,夺路而走! 灰影手中剑招威猛,剑身荧荧有光,显然也是一位淬灵境的高手。可他越打越是心惊,对手招式游刃有余,变化灵巧繁复,自己淬灵六层的修为都有些不是对手。“你们究竟是谁?”他忍不住喝问。 “下去问阎王吧,蛟影剑噬!”对方招式陡变,身体侧低,右臂自前而后挽出一个剑花,剑尖红光刺目,竟凝成一条细小蛟龙,从其左肩上极速伸出,咬中了灰影的太阳穴... ... 山洞外水声隆隆,一股焦香却在洞内腾腾四溢,让人垂涎。萧寒坐在大石块边,左手是穿着烤鱼的木棍,右手则撑着下巴,心绪纷繁。 自己大概是被上天厌弃的人吧。从记事起,生活就没有一天顺遂过。好容易浑浑噩噩熬到了高中,却莫名其妙地陷入一场被针对的漩涡。直到那个人最终下了杀手。 作为一个豪门阔少,弄死一个孤儿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萧寒一直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仅仅因为他同他喜欢的女孩子多说了两句话?不,绝没有这么简单! 突然,萧寒的脑子一激灵!身体还是自己的,一应随身之物均无变化。这说明他并非灵魂进入某个人的躯体,而是完完整整地由一条通道,来到这个世界。换言之,有极大可能这条路是双向的! 他清晰地记得,被洛天城踹落流沙坑后,从窒息到失去意识前,双手在强烈求生意志地支配下好像是抓到了一节触感类似小木枝的东西,只是那小木枝在手心里一空,接着他右手食指尖猛烈刺痛,黑暗就将他彻底笼罩了。再睁眼,周遭的环境已变成了这个葫芦形剖面的山洞空间。 萧寒深吸了一口气,烤鱼的香味让他愈发觉得,再世为人竟是这样的舒泰!“既然游戏重启了,洛天城,杀身大仇,咱们来日方长!”他猛力咬下一口鱼肉,恨恨道。 “嗡!”清鸣声乍响!眼前绽现出一层层炫目的光圈,照得洞内有如白昼。接着,一团粉嫩的影子当面压来... 第二章.生死人,肉白骨 “啊!”萧寒人虽然轻巧地躲在一旁,但手中烤鱼终是没能幸免,被那团扑面而来的粉影压倒在地,两天两夜辛苦而来的一点收成就这样毁于一旦。 “老子心态崩了,为啥还是不放过我!”萧寒把脸皱成一朵菊花,热泪盈眶地想着。这山洞屁大点地方,外面的外面被飞流而下的瀑布封得严丝合缝。他学老祖宗钻了半天火,才点燃了一堆枯藤,又费九牛二虎之力从连接内外的狭长水道捉住一条小鱼,好容易把食物烤熟,刚吃了一口,这个莫名而来的女人就... 嗯?女人?一个身着浅粉色古装的女子横躺在眼前,萧寒终于反应过来凑上前去。 血!好多血!女子心脏处有一个狰狞的血洞!伸指一探,鼻息全无! “这,没救了吧?” 心念即动,萧寒感觉眉心忽地温热,竟有一道毫光射出,在他眼前化为一根约莫三寸长短的深褐色小木棍。像是一节枯死的树枝,上小下大,表面有几根藤须缠绕,看不分明。要不是这两天以来的心理缓冲,萧寒恐怕早已吓得一蹦三尺高了! 握住它!无端地,萧寒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于是,他就义无反顾地把那小木棍握在了右手心里。一瞬间,木棍上缠绕着的其中一条藤须像是活了,它律动起来,离开主干,在虚空中一长,尖端已伸展到女子胸前的血洞上方,随即猛地刺入!女子毫无反应,静静平躺,一股股绿色的小光团,从木枝主干上涌出,掠过藤须,像充电似的,注入女子伤口处,那血口开始快速愈合! 那边一切和谐无比,这边萧寒却是牙关紧咬,大滴汗珠自脑门涔涔而下! “小爷不会成为,最短命的主角吧...”昏迷前的最后一瞬间,萧寒如是想。 ... 橙红色火光摇曳,山洞里毕毕剥剥,除此之外一无他响。女子早已醒来,脸颊上无甚血色的憔悴,毫不妨碍浑然天成的绝美线条。她抱膝坐在火堆前怔怔出神,凝眸蹙眉之色,充满了百感交集。 “大意了!不,是第一智者的光环让我太过目中无人,敌人才能利用我的自负,以力破巧!” 三日前的深夜,窗外穿进一粒蜡丸,丸中信笺只书四字,“祭酒有难!”,她便定下了这条引蛇出洞之计。自以为一明一暗两位淬灵中期的高手护持,必定万无一失。哪料对方同等级甚至更强的高手竟层出不穷!直到她独自一人逃至飞云瀑旁,才由最强者出手,一击绝杀!若不是那枚弥足珍贵的空间符将她送至飞云洞,又恰有这奇怪男子施法回天,此番必定殒命!敌人那一道淬灵后期的剑气可是彻底击碎了心脏!这场死劫还真是生动惊险的一课呢! “醒了,就过来坐坐吧。”女子声音淡淡的,很好听。 萧寒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挪移着身体到距那女子三步远的火堆前坐下,搔了搔头,好奇地看向她手中发光的玉佩。 “问吧。”女子捋开额前发丝,盯着火光,眼神更加沉邃了。 萧寒也不迟疑,开口就道:“这是哪儿?” “飞云瀑下飞云洞。世人只知其瀑,不知有洞,乃我稷下学宫绝顶密地,可策万全!” “这是个什么世界?” “世界?大汉王朝,建昭五年。” “这里有没有神仙?” “神话传说里有。” “这里有没有一种能让人变得比普通人强大的方法?被称作修炼或者别的什么。” “有。名曰,修道。共三境,融气,淬灵,周天。” 萧寒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他要从一个个看似奇怪的问题以及几乎没有关联的答案中快速定位自己的处境。 从女子的回答判断,这也许是一个和自己来的地方平行的世界。有一样的历史脉络,但发展的细节不尽相同。 大汉建昭五年是汉元帝在位时期,这一点基本不差,但此时竟然还有“稷下学宫”!历史爱好者萧寒大感诧异。这个存在于战国中后期,东方齐国乃至整个华夏首屈一指的高等学府,近一百五十年的存续,为“百家争鸣”提供了绝好的摇篮。但始皇帝并吞天下后,它便随着六国的覆灭烟消云散了。此刻从对方字句里细细剖析,稷下学宫不仅风光依旧,好像也并非仅是一个文人骚客聚集的“名牌大学”!而这女子在学宫中的地位只高不低! 至于那些来去逍遥的至高存在——神仙,也只限于故事之中。但人却可以修道!也即是说,这个世界,应该暂时没有高等的科技却有独特的炼体或是炼神之法!而这女子出现的方式,像极了《星际迷航》里,高等文明才能掌握的三维量子空间传送技术啊! 新的人生好像挺有意思呢!萧寒眼神涣散,傻笑着自顾自地点头。突然,他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一愣,显然没料到两人快问快答之际,对方的问题会突兀地转移到自己身上。 “上官听雨。”上官听雨如释重负地答道。既然因果玉已经亮起,“大祭酒”的卦自然是应了。她的未来,已全在这个衣着怪异、口音奇特、一脸傻气的男子身上了。 哪知萧寒竟冲口而出道:“这名字也太装逼了吧!” 上官听雨虽然不明白“装逼”二字的含义,但凭她玲珑百窍的心思,瞬间从萧寒的表情上读到了他的嫌弃。她按下心中怒火,柔声道: “现在,到我了吧。” “好的,好的,我来自...”箫寒已经想好怎样介绍那个对于古人而言光怪陆离的科技世界。 “不重要。既然是你来到这里,那听我说便好了。”上官听雨不客气地打断某人还没开始的滔滔不绝。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饭功夫,萧寒目瞪口呆地见识到了什么叫深谋远虑,什么叫见微知著,什么叫颖悟绝伦! “这么说来,还有人能算过你这个小机灵鬼?”听完上官听雨简略的生平以及不久前的那场截杀,萧寒打了个寒噤,兀自不信。 “朝堂市井虽赞我为年轻一辈第一智者,现在想来,多半是敌人处心积虑,有意为之了。这是捧杀!”那些亡故的赤羽卫们,是那样悍不畏死!那样耿耿忠心!想到这些,上官听雨心中又是一痛。 萧寒坐到上官听雨近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管对方皱起的眉头,大咧咧地宽慰道:“你已经很棒啦!算天算地,暂时还算不过最险恶的人心,可是你还小,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你的对手说不定都是些秃顶油腻的中年大叔呢,我看好你!” 青年男子唾沫横飞,上官听雨微觉暖意。虽然他话里的用词古古怪怪毫无斯文可言,但那一字一句仿佛有奇特的魔力,让自己如沐春风,紊乱的心境慢慢平宁。 “破这个局,我需要你!”上官听雨咬牙说道。虽然有些难为情,可他既然能够以“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手段从天而降般应了那一卦。不能不说天意难违! “好,咱们双排!”萧寒擂了上官听雨一拳,又摸了摸自己瓦亮的脑门儿,心道:“要不然,它可不会答应呢!” 飞云洞内,两道影子挤挤挨挨,交头接耳。不时有一个男人猥琐地淫笑出声。上官听雨言语简洁,叙事精炼,很快就将朝堂之上的职能机构,势力划分,一一阐述。萧寒虽没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但上官听雨所说情事,大都能与他熟知的历史相互印证,所以记忆起来毫不吃力。待得萧寒已能够流畅复述她所布棋局的窍要,上官听雨眸子终于亮了起来: “幕后的执棋人,下一次对弈,可是会多出一个你做梦也料想不到的变数呢!” ... 第三章.融气境 长安,信鸿扑扇着翅膀纵高而去,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罢传信,佝偻着腰来到一间高大屋舍前站定,“大人。”说话时,他的腰背弯得更深了,“事已办妥,全无活口。” 屋门内静默良久,才有一个声音说道: “叫那几个老家伙归隐蛰伏吧,他们恐怕也不愿与老夫再相见了。”那声音沉沉的,语末竟有些无奈和萧索。 “是,大人。”管家说完这几个字,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缓缓退进黑暗之中。须臾,此地只剩古宅幽深,青砖空寂,仿佛亘古长存。 ... “呼~”萧寒站在客栈窗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二人当日商议停当,他本想在飞云洞内多留些时候,以待上官听雨的身体完全复原,可遭到对方断然拒绝!上官听雨拧着眉表示,先前已然棋差一招,不能再给敌人从容布局的时间了!于是二人火速进入洞内密道,蜿蜒十数里,再见青天,竟已在原齐国都——鲁东临淄城内。他们隐匿行迹,扮作主仆,住进一间中等客栈。上官听雨的确是一个优秀的老师,萧寒也真算一个出色的学生,不过数日,他的口音举止,已无原先的生涩怪异,总算基本融入了这个还处于古代的世界。 视线扫动,尽可收临淄城气象万千于眼底。上官听雨告诉萧寒,此城虽不如京畿长安那般恢弘磅礴,但因为“稷下学宫”的存在,这里可谓汇聚了天下才学之士,百舸争流,千帆竞逐,好不热闹! “巳时一刻,便是稷下学宫‘争鸣’之时,有了这场盛会的加持,今日这临淄城万众瞩目,风头甚至要盖过数千里外的帝都!咱们,也去瞧瞧?”萧寒身旁一个带帽小厮声音尖细地说着。 “小雨你这易容术可了不得!比电视剧里的真多啦!”萧寒盯着俨然换过一副面孔的上官听雨啧啧称奇。 “公子又说奇言怪语了,咱们动身吧...” ... “争鸣”是稷下学宫每年秋收时分定期举行的论辩大会,借丰盈收获之时揽惊才风逸之士!题目在大会开始之际,由学宫“祭酒”于众多候选辩题中抽取。或论时事,或言农商,或指兵戈,不一而足! 大会对外开放,相当自由。与会者皆可畅所欲言!学宫将从海量士子中,选出六人,称作“魁俊”,让其免试而入学宫成为正式弟子!而这些天之骄子们,将在各地各领域,成为帝国未来的脊梁! 每到“争鸣”这一天,学宫内外自是人山人海,不少士子想借此机会脱颖而出,但更多的人,则盼望在这闻名遐迩的高等学府,一睹九州豪俊的风采! “啧啧啧!这阵仗,清华大学也比不了啊!”萧寒站在人群中,龇牙咧嘴地感叹道。 “公子说得是。” “你也知道清华大学?”萧寒诡异地看着上官听雨。 “公子,腰带有些松了,我来替您紧紧。”上官听雨微笑着上前,在萧寒腰间狠掐一记! “嘶!”某人学乖了,闭上嘴快步往前走去。 不一会儿,稷门便到了。萧寒抬起头,自下而上望去,只觉此门宽大巍峨,檐牙高啄,竟有一股书香盎然,微微愣神间,步子自然慢了。突然,他感到后背遭人猛推一记,接着一道粗声粗气的怒骂响了起来:“他妈的,你站那儿挺尸呐!给我滚开!” 萧寒回头,看见一个鲜衣怒马的大胖子,正捧着啃剩一半的酱肘子斜睨着他,满嘴流油,一脸挑衅!刹那间,萧寒思量千回百转,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 “请问,你是虾子吗?” “什么玩意儿?”胖子莫名其妙。 “脑子里有屎啊。” “噗嗤!”小厮模样的上官听雨忍俊不禁。 围观人众更是轰然大笑。这样的回骂,虽然粗鲁,却真是别具一格呢! 胖子的脸羞成猪肝色,恶狠狠道: “小子,我看你是找死!” “切。这么大口气,你以为你是玉皇大帝啊!”因为过往的经历,萧寒内心深处对这样目中无人,无事生非的混蛋极度痛恨,是以嘴上毫不留情。说完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口才还是蛮犀利的嘛! 上官听雨突然低声道:“他不是玉皇大帝,他是前太傅萧望之的侄子萧槊,还是你的本家哦,咯咯!” “那你不早说!玩儿我呢!”萧寒怒道。 “是你老说想当主角,要代表正义惩治邪恶的呀!” “......” “小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小爷三两下就给你掰折咯!”两人正斗着嘴,胖子已经把拳头捏得劈啪作响,狞笑着走了过来。周围人众看着这一幕也是饶有兴致!大汉王朝尚武,街头切磋,互较长短,只要不动刀兵,再正常不过了。 上官听雨见状道: “别看这胖子肥头大耳,可是已经贯通了天地道桥的融气一层哦,要不咱们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现在走?晚了吧!”萧寒没好气。胖子肉乎乎的拳头已经打出,虎虎有声! 融气境,虽是修道的第一个等阶,但贯通天地道桥后,融天地道气入体以为己用,力量及速度在其帮助下成倍提升,战斗力自是胜出常人许多了! “嗯?”胖子一拳打出,竟然落空! “咦?”某人更觉诧异,对方的动作好像并没有很快啊,他一偏头,就让过了那只肉拳。 此刻,萧寒完全不知道,在他的体内,一条纤毫般的黑线正沿着他的诸多经脉大穴不知疲倦地循环往复... 胖子迟疑只是一瞬,便又提拳再上!事情正难收场时,人群中挤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众人眼前一花,他已挡在萧寒身前,朗声道: “少爷,您可让老奴好找啊!” “陌叔你先等等,让我...”胖子被他拦下,急不可耐地说着,只是话到一半,猛地对上老者的眼神,立时住口。 “走吧,要是赶不上‘争鸣’,大人会怪罪的。”老者一边说着,一边向萧寒拱了拱手。萧寒还礼,视线追着几人离去的方向暗想:“这老头好像深不可测的样子啊。”又记起什么,连忙向上官听雨问道:“萧望之,已经挂了很久了吧?” “公子,何谓挂了?” “哎呀,就是死啦!”萧寒突然有些气急败坏。在来的那个世界,萧望之多年以前就作古了。上官听雨不也说他是前太傅么?这个世界也如此的话,他就并不如何忌惮那个死胖子。毕竟萧望之作为“汉初三杰”萧何的七世孙,可是深得帝心,树大根深!轻易不可交恶。 “呵呵,公子想多了呢!萧大人春秋正盛,建昭三年更是蒙陛下钦点,入了麒麟阁,成为唯一在世的十一大功臣哦!” “果然!没那么便宜的事啊!”萧寒痛苦地想。又看见上官听雨幸灾乐祸的模样,真狠不得照着她的粉臀一顿痛殴! “好啦,这个开场还算自然,咱们就把戏好好唱下去吧。”上官听雨伸手一请,示意公子移步。 此时,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萧槊脸色阴沉,手中的酱肘子早已扔掉。身旁老者见状,轻轻叹气道:“少爷,老奴从身形速度上判断,刚才那位公子的修为,稳稳在你之上,若真闹将起来,损的还是萧家的颜面啊!” 萧槊回望老者一眼,此刻冷静下来,他自然也能想到,那个臭小子应该处在融气三层的地步,否则,绝无可能如此轻松便避过自己的“破杀拳”! “哼!真是晦气,在这样一个无名小子手中吃瘪,那帮王八蛋知道了还不得笑死我?”萧槊气闷道。 老者闻言道:“少爷还请顾全大局,朝中风云诡谲,老大人再三告诫,此次‘争鸣’,只觅贤才,勿许惹事生非!” 听得“老大人”三个字,萧槊起伏的胸膛终于无可奈何地平顺下去。要是惹恼了老爷子,说不定又是三年禁足啊!那滋味儿,一次就够了吧... ... “当~”学钟悠扬,稷下学宫内,终是拉开了“争鸣”的序幕。道,兵,工,刑,商,礼等学宫六院,皆有自己的论辩堂,此刻早已济济一室。更多的人则聚集在学宫巨大的中央广场上,六块灵像石,将六院论辩的声像传发于此,人人皆不落空! 第四章.出来吧,山崎大队! 兵院大堂,金戈铁马陈列四方,中央顶壁更悬有如林的羽箭,闪闪寒光自箭簇倒射而下,为此地平添着凌厉和肃杀! 萧寒二人并入人丛中时,论辩已是如火如荼。兵院今年的论题为“六国”。题目宽泛,不加限制,与论者可从各个角度进行论辩分析,自由开放的学术氛围让萧寒这个原本即将步入现代大学的人瞠目结舌! 只见场中一人头戴纶巾,长衫折扇,正眉飞色舞地说着... “荆襄之宝地,八百里云梦,离骚九歌,屈子忠烈...” 这人口音打扮,像是楚地的才子,言语中对旧楚国人文风貌的褒赞不吝辞藻!极尽华丽夸耀之能事。 听他摇头晃脑地说完,复有几人轮番上场,说得亦全是六国中其余几国的文明非凡!在场大多数人纷纷颔首抚掌,论辩几乎成了六国的表彰大会! 突然,南侧人群中响起一道阴阳怪气的嘲讽: “依尔等所言,六国这般不同凡响,暴秦上下却荒蛮未开,然前者却为后者一家扫灭?何也?莫非野蛮反能胜文明乎?”此人论点犀利辛辣,如黄钟大吕扣人心弦! 是啊,山东六国富甲中原,沃野万里,更有稷下学宫执天下学府之牛耳!却被他们视为蛮夷的秦国逐一吞灭!这不得不让后世人反思。 堂上只寂静片刻,就有一人面红耳赤道:“秦为虎狼之国!六国仁人志士心系黎庶,自难挡其豺豹之师,亡故当然!”说完环视一圈,却并未得到想象中的喝彩,只得悻悻退场。 另一人出列道:“山东六国,重文轻武,虽人多势众,却又哪敌得过大秦之强弓劲弩,蒙家军之铁骑骁将!” 萧寒心道:“真真是胡说八道!六国之中不乏军事强国。商鞅变法前,魏武卒可说是天下无敌,更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廉颇李牧可是占据了战国四将的‘半壁江山’!” 某人在心里打着嘴炮,场中论辩者又换过一人,只听他道:“非也,东方六国君昏臣弱,百姓苦不堪言,山西豪俊遂并起而亡之也,是以一国作难而七庙隳,所谓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听到这里,许多士子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此人借用前朝贾谊《过秦论》中的语句,老调重弹,而且张冠李戴,毫无逻辑可言! 未几,又有迫不及待的士子站到场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但各人似乎都从主座台上三位大人物的表情里读出,已有的论点都有些华而不实,没有真正言中关要! “咳!”就在论辩陷入互不信服的僵局之际,主座台左首的那个蓝衣老者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发出一声轻咳,场中顿时鸦雀无声。 “那位公子,老夫看你摇头不止,想必有什么独到见解,请至场中陈辩,我等洗耳恭听!”蓝衣老者说着,伸手一指。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个看上去还不及弱冠的男子身上。不少人脸露不屑,刚才言毕的士子更心道,这黄口小儿,眼生得紧,敢在我辈面前哗众取宠,待会儿若说得词不达意,定要好好讥弄一番! 萧寒第一次被这么多人齐刷刷恶狠狠地盯着,不一会儿,后背就冒出一层冷汗。他转头去看上官听雨,却发现她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不禁在心里大骂她死丫头! 可即便再不情愿,此情此景,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走到场内,萧寒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一个缓解紧张的动作,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更多了! 一步,两步,萧寒踱开步子,强行让自己的精力高度集中,脑海中的碎片开始聚合!突然,他抬起头,脸露坚色,视线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不急不缓地开口道: “六国破灭,非兵不利,战不善,弊在,赂秦!抑扬顿挫,字语铿锵,尤其最后“赂秦”二字,他将声调猛地拔高!主座台居中一个老者,霍然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他是——兵院院长! 萧寒在心里不住祷告:“苏洵老爷爷,小子给你磕头啦!虽然你写的这文章老长老长,可难背啦!但现在只能靠你老人家救命哟!” 是的,这是萧寒来的那个世界里,高中语文的一篇课文——《六国论》,它从一个让人无比信服的角度,阐释了苏洵对六国之过的看法!要知道,这可是千古传诵的经典啊!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大文豪精心提炼的总结!若非萧寒来到这个新世界,期中考试,这篇课文可是老师圈画的必考重点! “思六国先人,暴霜露,斩荆棘,才有尺寸之地,奈何子孙视之不甚惜,将以予秦,如弃草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暂时安寝。起视四境,秦军又至矣!”萧寒娓娓道来,一脸沉痛,让人感同身受,不少士子竟举袖拭泪,现场一片悲戚! 萧寒憋住笑,脸皮一边抽动,一边画龙点睛地说着:“...以地事秦,如抱薪救火,薪不尽,则火不灭...” 洋洋洒洒几百言,总算是声情并茂地表演完毕!萧寒很满意大多数人的目瞪口呆,暗舒一口气,正待事了拂衣去,却不想那居中而坐的兵院院长竟在此时起身抚掌!他这一带头,兵院论辩堂内自然从者云集,掌声如雷! “好!很好!”兵院长重新跪坐回去,抚须笑道,“很多年没听到如此一针见血的论评了!年轻人真是文章锦绣,舌灿莲花!” 萧寒听他称赞的语气,又知道他是兵院院长,心下微感不安,立刻便抱拳道:“院长谬赞,小子胡说八道,见笑了。”说完,躬身向后快速退去。 “且慢!”兵院长抬手一阻。 “果然没完了。”萧寒心道不好,他显然还没习惯鹤立鸡群的感觉。 “老夫见猎心喜,还有一问想请教公子。”兵院长盯着萧寒似笑非笑地说道。 “啊!”,“天呐!”...此言一出,举室哗然!兵院长陈令,乃当今圣上亲拜的太尉,虽年迈告老,但一生战功煊赫,运筹帷幄,虎威余震八方!他竟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开口相询,众人明白他是有意考较这个年轻人,目的自必是想量才施用,再加上之前那一番极高的评价!霎时,他们看向萧寒的眼神变了,羡慕,嫉妒,钦佩,兼而有之!稷下学宫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既是院长有问,小子不敢不答。但若是答得不好,还望院长及诸位一笑置之。”萧寒骑虎难下,只得先打上一剂预防针,有用没用却是顾不上了! 陈令微微一笑,也不表态,伸手抱拳向天一拱,说道:“当年,高祖皇帝为奸人所误,致使兵困白登山七日七夜!事急从权,不得已用媚计退敌,实为我大汉奇耻!高祖以降,本朝兵家苦思冥想,要找出一条击灭敌军的堂皇之策,百余年来,已有所得。公子不妨也说一策,对错无妨,以供印证!” 兵院长说完,不管众人的惊愕,竟端起面前的茶盏自饮起来! 萧寒心里叫苦不迭,他一个高中都还没毕业的学生,要解答一个困扰军事家百余年的难题!你怎么不去死?萧寒突然恶狠狠地剜了上官听雨一眼。对方一愣,眼里满是莫名其妙,好像在问:“你瞪我干嘛?陈令问的,你瞪他呀!” 刚才大大露脸的舒爽已消耗一空。而且看着不少人幸灾乐祸的表情,萧寒差不多就要哭出来了!他虽然是个男生,但对军事的了解就仅限于电影电视,新闻广播,除此之外...等等,电影电视? 忽然,萧寒变了,笑容淫荡,神情猥琐!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意识里出现了一个着屎黄军装,身高不过五尺,人丹胡,罗圈腿的军官。 萧寒伸出手,在那小矮子下巴上轻佻地一弹,呐喊道: “出来吧!狗日的山崎大队!” 第五章.鲁班七号! 萧寒心中计较已定,慌乱的情绪立时平复,施施然踏前一步! 见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别人还好,正端茶品饮的陈令好生吓了一跳。才多大会儿功夫,就能得其妙计?这小娃儿,不会是打算仗着之前的表现,插科打诨一番吧?那可真叫人失望了! 当年,刘邦兵困白登山,匈奴除去阻击汉军援兵的部队,在垓心周围摆了近十万铁骑。这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弓马骑射自可说是极度强悍,但也仅此而已。所谓略地有余攻城不足,否则,区区一支陷入重围的孤军怎可残喘七日而不败亡! 萧寒小时候看过一部名为《亮剑》的军事小说,据说当年改编成电视剧后在银幕和网络上火爆了很多很多年。小说开篇即讲述了一只被八路军包围的侵华日军——山崎大队。大队长山崎是一个阵地防御战专家,他将工事别出心裁地修建成一圈圈圆环型的坑道,这些坑道致密地守护着中心,坑道内的日军依托屏障又居高临下,将一切敢于露头的进攻士兵轻松射杀!是以日军不过千余人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牵制了十数倍于几的八路军!差一点就让友军完成第二层包围圈,实现反杀!当然,最后在英雄的中华儿女顽强抗争以及主角横空出世的干预下,被提前全歼了。不过这并不重要,此刻萧寒想的,只是借鉴书中那一个相对先进了两千年的防御战理论,蒙混过关就好! “小子以为,此役虽敌众我寡,但胜负之数或难预料...”萧寒组织好语言,便将环形工事的形态、如何布置、守军会具备何种优势、进攻方又将如何不利等,添油加醋地进行了一番叙说。言语间对容易露馅儿的专业军事内容自然大尽“蛙跳”、“迂回”之能事。 他虽只是泛泛而谈,但听在内行耳朵里不啻于当头棒喝!列席的兵家们借着萧寒给出的理论,自然而然地在脑海里替他补全了一个完善的制胜之策! 陈令脸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江浪滔天。如果借此“环形防御阵”,孤军虽还是孤军,但在如此高效的防御机制下,士兵们会得到充足的轮换休息时间,给敌人造成的杀伤也必事半功倍!凭高祖皇帝亲卫队所携带的羽箭数量及其精悍的射术,支撑半月定不成问题,他们会如磁石一般将敌军主力牢牢吸附,而更外围的汉军各部则可把只擅运动战的匈奴骑兵慢慢箍住。四面围定,乱箭齐发,我军必胜矣!且是大胜,豪胜!此法比之内堂陈列着的几策高明得多了!此子果非常人!真是皇天赐福,佑我大汉! 众人心中各有所想,场上某人却越说越兴奋,竟脱口道:“破局之法大致如此了,其实在下认为,如果在面对敌人仰攻时,能有几挺机关枪,那敌人损失必...”萧寒的话头猛顿,冷汗暴下,心里咆哮道:“我擦,说瓢啦!” 果然,众人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一个士子怯生生地开口问道:“兄台,敢问‘鸡关枪’是何物件?” “哦,诸位莫怪,在下来自偏远之地,方言发音不太准确,说的是‘机关箭’,是一种可以连发十矢的手持机关。速度快,出箭多,对于仰攻的密集骑兵最是有效了。”萧寒急中生智,脸不红心不跳地忽悠道。 “哦!”、“原来这般!”、“确实如此!”...众人一副了然的样子。 “其实这‘机关箭’的制作方法,说起来也甚容易,只需...”萧寒见时机成熟,准备坚决贯彻上官听雨让他“把装逼进行到底”的方针。却不料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兵院长陈令站起身,对萧寒摆手道: “唔,萧公子思虑新奇,让我等耳目焕然。不过,老夫一时兴起,扰断了论辩,现在‘六国’论题继续。老夫年事已高,有些困乏,便不陪各位才俊了,告辞!”他说完,看也不看萧寒,对堂上众人抬手虚礼,转身离去了。 萧寒傻眼,这老头儿啥意思啊,属狗脸的吗?咋说翻就翻呢?一点儿素质都没有!忽然,他看见上官听雨朝他挤眉弄眼,才发现自己正傻乎乎地站在场心,无奈之下,只得悻悻退回人群之中。 场上很快又站了一人,开始高谈阔论。萧寒刚走到上官听雨身边,对方就拉着他的衣袖轻声道:“咱们悄悄离开。” 两人虽走得隐秘,但不乏心胸狭窄之人,看着他们“灰溜溜”的模样,大感快慰!让你现,陈院长何许人,什么样的天骄没见过,区区一个野小子也想独占鳌头?痴人说梦! 走到庭廊,萧寒终于忍不住问道:“小雨,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哪儿?当然是兵院内堂啊!”上官听雨对这个问题一脸震惊。 “去那儿干嘛?那老头儿不是回去打瞌睡了嘛。”萧寒语气中颇含幽怨,显然对陈令最后的反应耿耿于怀。 “陈院长走的时候不是悄悄给你打手势了吗?让你去内堂找他。” “手势?啥手势?”萧寒歪着脑袋萌萌地问。 上官听雨闭上眼睛,心道本姑娘今天若是不在,你是打算就这样回家睡大觉吗! “内堂在樱园西侧,公子跟我来。”上官听雨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白痴,选择垂头带路。 二人通过内堂前门时,一队赤羽卫平视前方挺胸叉剑,对到来的一主一仆视若无睹。萧寒终于确定上官听雨所说属实,这老头儿还真含蓄! “公子,请别再傻笑,想必陈院长已候您多时了。”上官听雨对这人时不时就露出下贱的笑容即将忍耐到极限。 “呃...”萧寒落荒而逃。 ... 陈令端着茶盏,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书生。直到看得对方有些发毛了,才咂了一口茶汁,说道:“公子论辩堂上受了委屈,老夫在此赔个不是了。” 萧寒忙道:“院长说的哪里话,是小子爱出风头,您敲打得好。” “呵呵,你小子的确与众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奇哉怪哉!”不待萧寒反驳,陈令又自顾自说道: “老夫制止你在堂上言出那‘机’...‘机关箭’的制法,是怕隔墙有耳。大汉朝虽威服天下,但边境远疆仍有些敌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利器若是泄露出去,恐对不起我大汉将士!” “小子明白,是小子唐突了!”萧寒也有些后怕。 “来吧,老夫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对你更感兴趣的。”陈令神秘地笑笑,伸指在桌案上一尊精美摆饰的鹤嘴上一点,玄光微闪,机括声连连,左首白墙自中线开裂,一条灯火通明的深邃通道出现在两人眼前。 陈令当先步入,萧寒心里虽有些打鼓,但想起上官听雨鼓励的眼神,一咬牙,还是跟了上去。 通道一直倾斜向下,长度竟有百余丈!萧寒感觉即将豁然开朗时,突然轰隆一声响,一大团烟雾在眼前升腾,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扑鼻而入。 萧寒大感惊诧,心道:“这个世界在汉朝就能搞出纯度这么高的火药了?”。 浓烟内忽然冲出一个浑身火苗的人影,打断了萧寒的奇思,他赶紧同陈令一起上前扑打不止! 幸好这个地方足够广大,上方又有通风之处,烟雾很快散尽。 “你这个臭小子!”陈令竟一反儒雅稳重的形象,破口大骂道:“陛下赐你这个地方,一是为了护你周全,二是让你安心学究,没许你把我的兵院给拆咯!”说完,他叉着腰,兀自吹胡子瞪眼! “院长,这位兄台是?”萧寒有心缓和下气氛,插口问道。 还不待陈令开口,那人从地上弹身而起,拍着屁股白了陈令一眼,转身就向不远处一堆不知名的东西蹦蹦跳跳而去。 这人五短身材,烧掉一大半的头发只有齐耳长短,头上左右两端各有一个淡黄头巾缚住顶发,额前一条饰带自左而右,脸庞浑圆像个苹果,一双硕大的眼睛竟占有脸上五分之一的面积!又结合他走路的姿态,萧寒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失声大喊: “尼玛,鲁班七号!” 第六章.误人子弟 陈令听见萧寒的话,眉角高高挑起道:“小友,你怎知这小子是鲁班大师的后人?不过那什么‘七昊’?老夫着实不解。” 萧寒又一时口快,来不及震惊这人竟是大神鲁班的后人,赶紧糊弄道: “呃...院长误会了,小子不是神仙,如何能知过去未来?我们乡下对这些奇人异士,都...都称为鲁班七号,所谓缅怀先贤嘛,哈哈,哈哈哈...” “原来如此!待老夫为你引荐!”陈令执起萧寒的手,拉着他来到那鲁班后人身旁。 “臭小子!这位萧公子今日为我军将士提出一种新式‘机关箭’,可一连射发十矢,威力非凡!你想不想学啊?”陈令说到最后,笑着负手在后。他知道奇技淫巧之术可是这人的软当! 哪知那鲁班后人竟头也不抬,在堆积如山的杂物里一通翻找,最后将一物“啪!”的一声掷在陈、萧二人眼前,嘴里嗤道:“切,这是可发二十箭的连弩,射程五百步。就你那什么十矢机关箭!敢再丢人点不?” “你你你,你何时鼓捣出来的?”陈令目瞪口呆,指着对方哆哆嗦嗦地问道。 “上个月。” “为何不告知于老夫?” “你又没问,而且这么个小玩意儿有什么稀奇!我手里这东西要是成了,秋祭之时,万里天穹火树银花,咱们学宫在陛下面前必定大大露脸!” “......” 萧寒在一旁观察良久,已能确定这人是个科技宅。而且他正在制作的,好像是烟花呢!这个疯狂的世界! 陈令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萧寒,转过头去正想说两句歉意的话,却见他自顾自走到一张长桌案前,捻起桌上一簇黑灰嗅了嗅。 “院长,这位兄台学究天人,‘类似机关箭’这样的微末伎俩,小子确是献丑了。”萧寒微微一笑。那桌上的黑灰自然是火药了,而且纯度极高,萧寒好胜心起,有心要逗逗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 “不过,咱们大汉既然能够提炼出这样的火药,小子有一法,或许能为我军再添一宝。”萧寒说完,朝陈令使了个眼色。 老院长立刻会意,走到萧寒身旁,附耳倾听。 萧寒看似与陈令耳语,其实一字一句皆说得清楚明白,每到关键处甚至有意放慢了语速。所以他悄悄发现,那鲁班后人的耳朵越竖越高。 陈令本只想配合萧寒,杀杀那小子的锐气。却不料萧寒所说,他愈听愈是心惊,愈想愈是热血沸腾!他清楚那小子提炼出的火药威力,如萧寒所说,借助火药,推动金石,在一根长铁管内加速,稳定射出。那么这种“火枪”即便是一个不曾修道的普通士兵使用,其威力,也许就能跟融气六七层的高手,全力施为,拉开最坚韧的“蛮熊弓”所射出的羽箭相当!如果再刻上“破甲符”...陈令双拳紧握,他感觉到一场席卷宇内的军事变革就要到来了! “呜~呜!”由天涧犀巨角制成的礼号发出高亢而雄浑的长音。陈令心绪已然宁定,看见萧寒的表情,知他心意,便笑道:“小友,老夫也想看看今年道院的‘魁俊’。咱们同去便了!” 萧寒点头,正欲寻来路而返,陈令却又说道:“小友,原路太缓,恐有不及。此间有‘近端传送阵’,咱们可直抵道院!” 萧寒哑然,他自然从上官听雨那儿了解到这个世界在空间领域有远超时代的技术。那还是在夏商时代,古人就已认知到,本世界有很多空间断点,从这些断点进入,则会从其它断点而出,其所跨越的距离,远近不一。千百年来,随着符文术的进步,人们已可通过在断点处刻录相应符文,来进行精确地定位传送,以及单向或双向开合。但遗憾的是,空间断点至今还无法人为制造!即便如此,萧寒也是惊诧莫名,他意识到,文明的进阶绝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浩瀚宇宙中,无穷的平行世界,也许会衍生出无穷的进化模式! 陈令的举动打断了萧寒地深思,他取出一块小小的乳白色石块,其上遍布细密划线,纵横交错,奥义非凡。接着,他将石块摊在手心,随着手掌变得通体湛蓝,石块表面的颜色从乳白向莹白极速变换。那光芒虽明亮却异常柔和,只数个呼吸,陈令立身处便出现一个可容四五人的三角光阵,与他手中石块的光华遥相呼应! “真神迹也!”萧寒在心里惊呼。严格意义上说,除去救下上官听雨的小木枝,他在这个世界见过的世面还并不太多。 白光猛地一收!陈、萧二人消失在原地,偌大的地下广场落针可闻。就在这时,那一直埋头不语的鲁班后人突然神经质似地抬起头,但已无人可以看见他赤红双眸里那种不顾一切的狂热! ... 稷下学宫虽有六院,但道院属性最为特殊,司职道术法门的研习,固而隐有领衔六院之势。论辩结束后,道院会比其余五院多出一个环节——斗术。 斗术以守擂和挑擂的形式进行。外来的修者将要与道院的学长或学姐进行对决!但对决绝不是简单看你现有实力强大与否。因为每年参加斗术的甚至有淬灵境的高手!斗术真正要为道院挖掘的,是潜力巨大的种子!所以即便在斗术中失败,只要潜力受到肯定,依然会成为道院的“预选生”,在之后的学宫招生中占有很大先手!只不过,“魁俊”仅能有一人! 斗术共分三轮九十九场,每一轮中的三十三场同时进行。各自对手由道院执事抽签分取,院内斗术场很大,便是二三百人一起捉对厮杀也完全足够! 陈令带着萧寒从光阵中走出时,与他谈笑风生。周围人皆目瞪口呆。陈令他们认识,近端传送阵他们也知道,但那个年轻人是谁?什么背景?有何不凡?凭什么这般亲密地跟着兵院院长一同现身?道院今日的论辩同样相当精彩,那个男子字字珠玑,别开蹊径,在修道法门上,甚至驳倒了一位修为达到淬灵二层的新晋执事,惊艳一时!道院内观礼的士子们自然未从灵像石上看到兵院内萧寒舌战群儒的风骚。 “陈兄,今日好大的架子,礼号三响已过,才见你姗姗而来。”陈令同萧寒正聊得面憨耳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萧寒回过头,看见一个衣着庄重的老者面无表情,负手在后,视线再一偏转,那个异常厌恶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暗叫糟糕,萧槊这王八蛋从哪儿搬来一尊看起来是那么块料的大佛啊。 陈令奇怪地看看萧寒,又看看那个说话的老者,似乎明白了什么。当下不冷不热道:“不敢,学宫今日大才现世,老夫尽职尽责,故而此刻方至,却也不敢耽误斗术进程。” “呵呵,是龙是虫尤未可知,陈兄切莫老眼昏花,为小人所欺!”老者这话明显是冲着萧寒来的了。 “你!”陈令一时语塞,对方的词锋他可是领教半生,而他的身份也的确不容小觑。 萧寒用眼神询问陈令那老者什么来头,陈令借势说道:“这位是萧墨萧大人,我学宫礼院院长,要论文教礼仪,哼!天下人无出其右。” “小子萧寒,见过萧院长!”萧寒拱手躬身道。 他这一番彬彬有礼本想对方也能伸手不打笑脸人,哪知那萧墨竟看也不看他,转头便领着身后人往主宾台走去。萧槊眼里得色不加掩饰,在经过萧寒身侧时,他低声咬牙切齿道:“混账小子,你在兵院大放异彩又怎样,我萧家视你,如观蝼蚁!” 萧槊说完,扭转身躯,便跟在萧墨身后离开。只是还没走出十步,便听一个清朗洪亮的男声说道: “陈院长,倒是小子眼拙了,原来这礼院之人竟这般粗野无理,还真是,误人子弟呢!” 霎时,听见这句话的人,除了陈令抚须微笑,尽皆石化! 第七章.听说,你很厉害? 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但萧寒内心是纠结的。陈令在一旁眼神灼灼,他自然清楚目前的情势,若露出一丝犹疑怯懦,得罪的将不仅仅是萧家,陈令对自己的评价必定一落千丈,那可真叫竹篮打水,两手空空了。终究是得站队,索性站得轰轰烈烈一些吧!果然,再看陈令,对方眼中满是欣赏。 “好,好,好!年轻人口舌尖利,想必身负经纬之才,老夫拭目以待了!”萧墨听过萧寒的讥讽,竟不发怒,停下步子头也不回地轻飘飘说了这么一句,便即往主宾台走去。 “小友,斗术即将开始,老夫也先入席了。”陈令笑容浓烈,拍拍萧寒的肩膀,亦是告辞。 萧寒站在原地,后脊一股凉气直冲颅顶。萧墨这老儿,好深的城府!以他的身份并不以大欺小,却丢来这么一记软刀子,众目睽睽,倒显得自己不知分寸,孟浪狂妄了。 “公子好气魄,才这么一会儿,竟连礼院长也得罪了!”心神恍惚之际,突然听到上官听雨的声音,萧寒但觉心头一松,却又想到,这小女子如鬼似魅,偌大的学宫,她还真跟逛自家后花园一样! 上官听雨一见萧寒的表情,当即撇嘴道:“公子,别老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没来由惹人笑话呢!” 萧寒气恼,半真半假地眼眶一红,带着哭腔说道:“你还挖苦我,本公子可全是按你的旨意在发挥啊!” “咯咯,公子的确能折腾,出乎我的预料,该高兴才是。只不过待会儿上场,无论输赢,请公子务必...全力以赴!”说到最后四个字时,上官听雨神情罕见地严肃起来。 “上...上什么场?”萧寒觉得哪里不对,有些结巴道。 “公子,人家萧大人把台都搭好了,您不露两手绝活,他老人家岂肯干休!”上官听雨说完,引导着萧寒的视线看向萧墨落座的方向... ... 斗术在道院一位副院长的主持下开始,只是第一轮的三十三场均平平无奇,参战者实力最强也不过融气五层,三招两式打来打去,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看得道院众位执事摇头叹气。可第二轮就精彩许多了。一个刚及弱冠的淬灵一层高手,不知师承何门。他身法迅捷,招式诡奇,手中长枪银光熠熠,甫一上场就将道院一位同在淬灵一层境的学长逼得险象环生,只有招架之功而毫无还手之力!战不到五十合,使枪的年轻挑擂者一声暴喝,长枪倏地刺出,那枪尖上一只兽影若隐若现,只听“嘭!”的一声,守擂者凝在身前的土黄色防御盾已被撞得粉碎!枪尖去势不竭,却猛地在守擂者额前一顿,复又极速收回。挑擂者还枪抱拳道: “学长,承让了!” “好哦!”人群齐声喝彩。挑擂者中终于有人拔得头筹! 许是将气势夺了过来,此战之后陆续有五位年轻修者竟以弱境胜强境,战败了他们的对手!道院好几位执事终于笑逐颜开,提笔不断记录着什么。也有不少别院的执事议论纷纷,说道院今年的好苗子比去年多了不少,东方院长想来不会黑脸了云云。 斗术第二轮结束,共计八位挑擂者被当场宣布为道院“预选生”。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几乎要把那八位士子打得千疮百孔!当然,最终大戏的到来让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人们发现,第三轮的挑擂者和守擂者尽皆不凡!道院的守擂者几乎都是成名已久的年轻高手,院内“黄金十绝”来了三位。而挑擂者中也不乏士子们公认的几枚最强种子,特别是,那个人! 听着四周不断的窃窃私语,萧寒有些迷糊,于是便向“军师”询问道:“那些念到名字的人啥来头?这帮人这么兴奋?”。 上官听雨不屑道:“几个鼻孔朝天的自大狂,没什么稀奇的。倒是那个萧玉书,年方弱冠,但出道以来无一败绩,深不可测!可谓萧家在修道一域的绝代天骄!此次挑擂,万众瞩目,其必将再鸣惊人!” 萧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但随即释然,人家要收拾自己随手便了,怎么着也不会用大炮来打蚊子吧。想到这里,他便心安理得地将目光移到了如火如荼的斗术场内。 上官听雨清晰地感觉到了某人一闪即逝的天人交战,她有些无奈地想:“公子,‘争鸣’二字岂是等闲,争的不仅是士子们,还有朝中各方势力啊!今日你与陈院长同进共退,萧家必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唉,但愿祸福相依了...” ... 斗术第三轮果然惊喜不断!道院三位黄金十绝中的人物皆在淬灵二层境,他们的对手也同在这个层次。可三场战斗都是一边倒的态势。三绝或使兵器,或赤手空拳,将对手死死压制!偏又一时不愿取胜,这显然是道院有意安排他们出场炫技!按照萧寒的话说,广告还是要打的,不然彩头都让外面的人得了,谁还削尖了脑袋往你道院里钻? 上官听雨突然将视线转向一处,凝眉对萧寒说道:“公子,你看!” 萧寒往一处战台看去,有两人相距三丈默默而立,皆着战服,一人玄色,一人浅灰。 浅灰战服那人剑眉飞扬,五官菱角分明,任谁也要赞一声美男子!他是萧家,萧玉书! “贺子渊,道院去年的魁俊。入院仅仅一年,实力便突飞猛进到融气九层。也许道院内所有人都相信,再有一点点时间,你便能踏入淬灵境,向黄金十绝发起冲击,从而成为道院最强的种子。” 着玄色战服的年轻男人皱了皱眉,不是因为对手对他了如指掌,而是他语气里的那种掌控,让自己这个被东方院长寄予厚望的种子很不舒服! 终于,贺子渊还是开口了:“萧玉书,世人口中的萧家‘小战神’。不会只有口舌之利吧。” “呵呵。”萧玉书似乎很喜欢对方的回答。他摊开双手,瞳孔骤然紧缩,随即双拳一握,身子猛弹向贺子渊! 贺子渊早在全神戒备,看清对方的攻势,也是双拳一抬,蓄势待发!他拳尖表面有一些扭曲的透明物,像烈日下被折射后的光,那是一丝丝即将淬炼好的道气! 第一击,两人结结实实轰在一起,但只一瞬便即分开,身体均如遭重拳,连连后退。贺子渊站定身子,看着比他多退出三步的萧玉书,眼中没有一点欣喜,反而凝重异常! “你竟能以融气五层发出这样的力量?”贺子渊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就很意外了么?那你还真是少见多怪呢。破杀拳!”萧玉书冷笑着再次前冲,同时右拳古怪地一抖,强势击出! 这一次,贺子渊虽使上了八分力,但两人对击后彼此震退的距离已然相当!双方境界上四个小台阶的差距犹如虚无!观战人群中惊呼声此起彼伏! “同样的拳法,在表哥手中竟有这般威力!”萧槊忍不住赞道。 萧墨脸上古井不波,但靠在椅背上的身子,微微挺直了些。 “啊!”境界高出,且摸到淬灵境的门槛,却让对方步步紧逼,贺子渊的骄傲让他烦躁无比,忍不住出声长啸。 “到此为止!”贺子渊上身一震,左手成爪,右腿作勾,从上下左右四个方向同时向萧玉书攻去。攻击部表面的扭曲又浓郁了些! “捕风捉影!贺师兄这是要出全力了!”台下有道院弟子失声叫道。 萧玉书面对贺子渊的来势汹汹,非但毫不惊慌,反是唇角一勾,他原地一晃,几乎消失了! 与此同时,主宾台上道院院长东方鸿,兵院院长陈令同时念出三个字——“迷影幻”! “幻空门创派至今不过十数人修成的匿踪法门,竟真的被玉书一个外门弟子修成了!”刑院院长卢似道颔首示赞。 坐在一旁的萧墨,终于露出一抹淡淡的,理所当然的微笑。 “噗!”几个呼吸的功夫,再看贺子渊,已然扑倒在地,人事不省!萧玉书以近乎闪现的身法,出现在贺子渊身后,伸右掌在他颈后轻轻一斩,便解决了战斗!虽是取巧,但也赢得光明正大! 东方鸿站起身,朗声说道:“萧公子绝艳,我道院魁俊非你莫属!” 萧玉书拱手道:“多谢院长抬爱,今日道院内高手如云,小子想完成‘百场战’,无论输赢,都希望斗术能够圆满!不知可否?” “好,萧公子自可随意挑选对手。”东方鸿笑道。 道院长说完这句话,人群中的议论声明显抬高了,众人皆在想,这萧家‘小战神’不会是想趁热打铁,要试试黄金十绝的手段吧!虽说境界差距太大,取胜不易,但若能以幻空门的‘迷影幻’周旋一二,今日也是了不得的佳话了!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地,萧玉书抬起头,一眼就锁定了场下一个看起来远不如他俊美拉风的男子。 “听说,你很厉害?”萧玉书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放肆地轻笑起来... 第八章.我觉得你还是投降吧! 如果此刻有一台翻译器,把萧寒的心理活动以文字的形式投影到天空上,那人们将看到一长串星号!就这一会儿功夫,他已经在心里把萧玉书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连萧何都没放过! 萧玉书提出的“百场战”,是道院为新晋魁俊准备的“附加题”。可随意邀战在场之人,对手不限身份,无论男女,强弱皆可!当然,若是实力弱于魁俊,则双方的差距应在三个小台阶之内。可以说,这道附加题做好了锦上添花;做不好,虽与大局无碍,却反倒会让魁俊二字变得缺憾。是以诸多往届魁俊,在夺魁之后,大都不愿画蛇添足。 东方鸿对萧玉书挑选的对手同样大出预料,他摸摸胡须,向道院几位副院长问道:“那少年是何人?今次争鸣有何独到之处?” 道院几位副院长面面相觑,今日院内的事务已让他们焦头烂额,哪有闲情去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呵呵,东方兄有所不知,这年轻人也姓萧,虽不知师承何门,但已修至融气三层,且此子兵法韬略无一不通,先前兵院论辩更技惊四座。陈兄,你兵院今年的魁俊,恐怕非他莫属吧。”萧墨恰到好处地接过话头,连珠价似地一番陈说,看似夸赞,却刀刀砍在要害之处,将萧寒捧到一个极高的地步,只待一会儿摔他个粉身碎骨! “哦?陈兄,你竟还藏着这等宝贝!”东方鸿笑道。 “这少年在兵家一途确有奇才,但修道是否同样天赋异禀,老夫倒是不得而知。”陈令平静地说道,似乎听不出丝毫情绪。 “陈兄不知,老夫可是略知一二。”萧墨又道,“犬子不自量力,曾向这位萧公子讨教,可结果却...”他的话顿住,余光稳稳看住了站在身旁的萧槊。 萧槊自然会意,前踏一步,躬身说道:“各位叔伯见笑了,侄儿虽融气成功,却在那位同姓公子手下走不过一招!” “这...”商院长林腾云大感诧异。他修为平平,天命之年也才堪堪迈入淬灵境,但对融气境前五层的情况也算了如指掌。按说两三个小台阶的差距,如无特别际遇,实在不可能让一方具备压倒性的优势,况且以萧家武学库收藏之广博,其族内处于核心位置的萧槊竟完败给那个无名小子,真教人难以置信! 这一番对答,有的人云里雾里,有的人却已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东方鸿将目光锁定在正与身边小厮低语的萧寒身上,淡淡地开口道:“如此,咱们便听听当事人的意思吧。战与不战,现在全凭那少年一言而决。”道院地位超然,东方鸿本人更从不涉党争,眼下陈令萧墨斗法,尽管后者大占上风,他也必然选择静观其变。 ... “公子,时间紧迫,你得立刻决定,战或不战!若不战,咱们不过小输一阵,陈院长未必会有多少怨怪。若战,二十招内绝不能败!二十招外亦不能惨败!”上官听雨小声说话时,低着头不看萧寒,但语气郑重异常。 萧寒苦笑,道:“这姓萧的这么生猛,那个贺子渊听说是上届魁俊,他可都没坚持到二十招呢!” 上官听雨道:“所以,战与不战全在公子,今日收获已然巨丰,咱们暂避锋芒,届时再来做过一场,未尝不可!” “不!”萧寒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轻缓却坚定,“这么多年的畏缩退守,我自己的心魔一定要打破!” 上官听雨怔住,抬头看了看这个年轻男人的眉眼,实在难称精美,但此时他传达向外界的一股气质,却是那么与众不同!终于,她看着他笑了,轻轻道:“公子可别忘了,您能救活我这已死之人,他萧玉书想要轻易取胜,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 “这位萧公子,请问是否接受我院新晋魁俊萧玉书的邀战?”这是一位道院副院长在问已经来到战台下的萧寒。他觉得多此一举,这个年轻人应当见到萧魁俊的表现了吧。道院修道一年的种子贺子渊都输得那般凄惨,“小战神”三个字可不是白叫的。其天赋之高,修行之扎实,世所罕见!这样的对手,同等级的人谁能生出什么反抗的心思,况且这个年轻人据说还要低上两个小台阶。真不知道那些大佬们在搞什么鬼! 萧寒突然抬起头,他看着站在台上临风负手的萧玉书,灿烂地笑了起来,一字一顿道:“我接受!” “什么?” “他接受!” “不自量力的家伙!” “他觉得自己比贺师兄更强吗?” 萧寒的回答就像捅了马蜂窝,质疑声,嗤笑声不绝于耳。萧寒此时已能够较为精确地估算出自己的胜率或者说支持到第二十招的可能性。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总不能一遇到难关就去看攻略,或者直接跳过吧。 “萧贤侄已是融气五层境,你才多少修为,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陈令冷哼一声,朗声说道。这小子怎地如此莽撞,萧玉书的战书都敢接! 萧墨把事情推到这一步,绝不会给陈令推诿的机会,当下便道:“陈兄此言差矣,萧公子天赋绝伦,老夫相信二萧之战必是龙争虎斗,况且当事人已然应战,我等应当静心观演才是!” 听到这里,东方鸿一锤定音道:“既然如此,那便请二位公子准备吧。记住,此战为观演战,只分胜负,不较生死,违者,严惩不贷!” 他这话说完,萧墨眼角微微一抽,陈令却是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东方鸿为平衡他们二人,或者说他们背后的势力,能做到这一步,已然要承他一份情了! ... 萧寒步上战台时,等待颇久的萧玉书并没有丝毫不耐,他整理着袖边,脸露微笑。突然,萧寒就明白了那英俊淡然的面孔下蕴含的意思——来啦,那咱们开始吧。 什么叫满不在乎!什么叫目中无人!感情他惴惴不安,思前想后的事,人家只不过当成一个长辈交给他的小任务。就像吃饭,喝水,上茅房一样轻松写意! 血热了,滚烫滚烫,萧寒挺起胸膛,握紧双拳,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在一点一点提升,提升,再提升! “小子,伸手!”,噗!即将进入云端的状态被一声不耐烦的呼喊打断,萧寒脸涨得通红,一口老血差点狂喷而出! 他咬紧牙关,怒目圆睁地看着一个道院执事把一枚石镯套在他的右腕上,那石镯一收一松,像是测量血压的仪器。接着,那名执事就更加不耐烦地走下战台。与此同时,另一枚石镯也刚刚离开萧玉书的手腕。 “禀院长,萧魁俊境界为融气第五层,萧公子则为融气第三层。双方差距仅两个小台阶,符合百场战对战要求!”为萧寒测力的那名执事来到主宾台下恭声说道。 “如此,对战便开始吧。”东方鸿未再多言,袍袖一挥道。 一直默默无语的萧玉书开口了,他没有像之前对战贺子渊那样出言进行心理战,只是平淡地向萧寒问道: “使剑?” “不会!”萧寒回答得很诚实。 “使枪?” “不会!” “比拳法?” “没学过!” “那么...”萧玉书歪着头想了想,接着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投降吧!”